起緣滅的道理?”老行者問。
悟心看著篝火上升騰爆出的火星,唇上淡淡的青色鬍渣因勾起嘴角而變得十分耐看。
“緣起緣滅分許多種,有的緣分,起了滅了都不會掛懷;有的緣分,就像這火花,絢爛一時,卻終生難忘。”
老行者失望地搖頭。
馬車停在丈外,項寶貴跳下馬車,舉步若平穩徐行的獵豹,隨時都會疾奔消逝,偏此刻衣袂緩動,十分平靜。
“梅蕭。”項寶貴站定了,俯視地上盤膝而坐的悟心。
“梅蕭死了。”悟心低著星眸,沒有抬頭看。“小僧悟心。”
老行者看看項寶貴,又看看悟心,便低垂了腦袋,數著佛珠默默誦經。
“怎麼想著出家了?是悔悟自己做錯了事嗎?”項寶貴問。
“聽聞你也死了,沒想到你春風滿面。”悟心眨眨眼,突然抬起頭,臉上詫然。“難道她在你那裡?”
項寶貴半蹲下身,為篝火添了根枯樹枝,挺直的長劍眉,挺直的鼻樑,一線的薄唇,在這火光下,凝然如畫。
悟心的目光隨著他下移,苦笑著道:“當年第一眼見你,便有些嫉妒你的容貌——知秋她可好?”
當時守中軍營帳的侍衛來報,說冷知秋放火燒帳自焚,梅蕭正受傷回營途中。
他著急之下,吐血昏了過去,醒來時已經被令國公綁著返回京城。令國公告訴兒子,那個禍水女人已經燒死了。
他不信,燒死的明明是個假的,怎麼真正的冷知秋竟然也會同時自焚?這是老天在捉弄他嗎?
不待傷愈,他便秘密派人回蘇州查訪打探,搜遍魚子長坡,最後的答案只有一個:冷知秋的確死了,項寶貴也死了。
一時大悲大慟,梅蕭也病入膏肓。
項寶貴的話拉回他的思緒。“她吃了不少苦,瘦得厲害。我現在正想法子把她養胖。”
悟心皺起臥蠶眉,手指扣緊了衣袖口。
項寶貴斜了他一眼,撇著嘴角道:“不必再打聽我的妻子,她這輩子都是我項家的媳婦了。說說你吧,以後真做和尚了?不會還俗吧?”
“她是我的妻子,至少曾經是。”悟心怔怔出神,“既然活著就好。今日文廟臺又是盛況,她怎麼沒去看看?她喜歡做的事,你不要再攔阻。”
“勿需你多言。”項寶貴嘆口氣站起身,準備離開。
“你特地趕過來告訴我這些,是來炫耀麼?”炫耀來來去去最終還是項某人得到她?
“我是看在朋友一場,可憐你這副自苦的下場,叫你知道,她還活著,也少你一些自責。”項寶貴沒回頭。
“呵,呵呵……”悟心笑著,眼中卻溼潤。
老行者這時沉緩的對悟心道:“悟心,放下顛倒夢,放下懸念,若是緣,便求善緣,苦亦作甜;結孽緣,甜亦作苦;若無緣,藏愛在心,色慾皆空,阿彌陀佛。”
——
項寶貴回到家,見冷知秋正踏著雪走來走去,小葵跟在邊上提燈陪著說話。
一見項寶貴,冷知秋便迎上去。“昨兒到現在都未曾問,適才問小葵我父親身體近況,才知道他病著,夫君,我想先去看一眼,不多耽誤時間……”
項寶貴攬她入懷,眼睛看著小葵,嚇了那丫頭一跳。
“乖,別急,你爹他確實有些氣虛,不要緊的,我讓你晚些回去看他,並非賴你在這裡不放,而是怕你爹乍然見女兒消瘦的樣子,會刺激過度,反而不好。你再將養兩日,我定陪你回恩學府。”
說著吩咐小葵去叫廚子備晚飯,待她走了,執手看冷知秋,見她心神已恢復平靜。
“娘子,為夫教你一套強身健體的五禽戲,乃神醫華佗所創。”
“好啊!”冷知秋興致勃勃。
趁著院中正無人,冷知秋才敢一改往日形象,跟著項寶貴舞拳踢腿,她從不運動,四肢難免僵硬不協調,項寶貴看得莞爾,不得不先讓她做一些簡單的伸臂、壓腿、小跑,將肢體開啟了,才學一套鶴戲。
“知秋,你看我的動作呼吸,先行鶴步,步輕靈而氣守丹田,讓自己彷彿白鶴一般寧靜優雅,待心氣平和,呼吸順暢,再來‘白鶴亮翅’。”
冷知秋看他手腳頎長,動作起來說不出的好看,既飄逸又隱含力量,那白鶴亮翅,竟帶起片片雪花逆天升騰,青絲五尺,灰袍輕揚,真如丹鳳白鶴,即將騰空而去。
她心愛這樣的夫君,帶著點小小的崇拜目光。
但等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