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家兩個媳婦兒,麗孃家是鎮上的,父親是私塾裡的先生,懂得些墨水,為人又極其變通,平日裡還幫人摘抄寫謄,賺得很是不少,幾十年下來攢了好幾家店面,家境很是不錯。再兼著兄弟又少,唯一的個弟弟比她小了有七歲,幾乎是麗娘一手帶大的,姐弟感情極好,所以麗娘出嫁時嫁妝頗豐,更有一間小鋪面在鎮上,一月租出去也能賺幾兩銀子,極為讓鄉下人眼饞。
麗娘因著家裡頭兄妹少,紛爭也少,父母更是和睦,所以養成了溫順嫻靜的品格,又知書達理,識得幾個字,懂得婆媳妯娌間不必事事強出頭招人嫌,所以進的凌家之後處處以鄭婆子為尊,處處徵求婆婆的意見,讓鄭婆子極為受用,於是也加倍看重她。
有了這麼個嫁妝豐厚人又乖巧的媳婦兒在眼前,二兒子的媳婦兒便看著各種不順眼了。鄭婆子二兒子娶得是鄰村的一個姑娘,名叫巧娘,生的一雙巧手,無論是田裡頭的採桑捋麻還是炕上的做衣繡花,都是十分了得,當年鄭婆子為了娶這兒媳婦兒可沒少花力氣。那巧孃家窮,所以爹孃老子要聘禮要的格外狠,逼得鄭婆子連壓箱子的一副金鐲子都賣了才鬆口,所以鄭婆子那個時候就隱隱有些不喜。
後來進了門,巧娘著實能幹,鄭婆子才稍微覺得這親事還算划得來。可是巧娘往日在家裡,因為能幹的緣故,都是說一不二的,就算是她爹孃老子也得聽她,所以養的性子有點直,進了凌家門之後,開始還記得低頭伏小,但時間一長,大嫂子是個沒用的,鄭婆子又是好說話的,便故態萌發了,處處愛爭強好勝,在婆婆面前也有了幾分輕狂。
鄭婆子先前一個人養三個兒子,處處跟人掐架慣了,本就不是善茬,這也是後來兒子們都爭氣,日子過得舒坦了,她便消了那好鬥的性子,整個人脾氣柔順了許多,遇事也睜隻眼閉隻眼的頤養天年罷了,可這不代表她是好欺負的。巧娘一個媳婦兒在她面前指手畫腳,她開始還想著不跟小輩計較,但是麗娘進了家門之後,兩個媳婦兒一比較,她立馬心裡頭有了偏好,對著巧孃的不滿也就加倍爆發了。
這次巧娘回孃家,為的就是個長命鎖的故事。
先前麗娘懷孕的時候,鄭婆子便是找人算過,說這個孩子命貴,滿月時得用件金銀器壓著才襯。鄭婆子一向信這個,回家便琢磨開了。這東西得提前準備,打造就得數月,臨時湊數不吉利,又因為孩子還又不知道是男是女,所以便選了長命鎖。凌家雖然還算殷實,但也沒有用金器的財力,所以打個銀鎖子便是最好的了。
莊戶人家裡頭,銀子可不多見。鄭婆子去鋪子裡頭打聽了一番,發現今年的銀價漲的厲害,現在去兌換划不來,再說過年還要一大筆開銷,手上錢也緊張,便琢磨著把家裡頭的舊首飾蒐羅蒐羅,融了重新給打一個。
鄭婆子自己是有幾件首飾的,但那都是兒子們壽誕上孝敬的,意義重大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她也不太捨得融了,畢竟那花樣都還極好的,所以就把主意打到媳婦兒們身上。因為是給三媳婦兒做的,她也不太好張口問三媳婦兒要,只問著大媳婦兒和二媳婦兒有沒有不稱手的舊首飾先借給她使使,待著明天秋天糧食賣了,手上活泛些做幾件新的給她們。
大兒媳婦兒是個怕婆婆的,既然婆婆張口了,心中不願,但也找了兩個舊戒指一副舊耳環出來,但是巧娘卻不願意。在她看來,生孩子那是三弟家的事,她家孩子憑啥要自己給貼錢打長命鎖,所以一口一個我沒有。
巧娘往日也橫慣了,再加上老大在城裡頭做生意,三弟又是個讀書人,日子怎麼都看起來比她強些,她對幾個妯娌本身就有些嫉妒,想著大嫂那般沒用,弟妹那邊軟弱,卻也嫁了個好男人,憑什麼自己這般要強的就只能嫁這憨貨,所以三分的不滿也生生的發揮到了十分。
鄭婆子往日都將就她,這次為這事兒可就怒了。巧娘口裡頭一口一個的沒有,可是手上還帶著個明晃晃的銀鐲子,這不是打她的臉是什麼,當下就摔了茶碗罵開了。她那是征戰多年的本事,一張嘴就把巧娘罵的找不著北,過了一會兒就哭的要回孃家了。鄭婆子這回也發了狠,直接放話說,“她要是敢回孃家那就別回來,我凌家就當是白扔了那些聘禮,改日我就給我兒子重新去媳婦兒!”
那日婆媳大戰之後,巧娘就帶著小兒子負氣回了孃家,麗娘在屋裡頭安胎,並不曾知道,聽到後人都走得老遠了,嚇得趕緊讓二伯去追,結果被鄭婆子擋了回來。凌維明自己也覺得媳婦兒這茬找的有些不地道,老三這些年對他們家幫襯極多,家裡生了孩子,弟妹也送了不少重禮,他們先前是沒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