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法律不允許的啊!
“我們是山賊,當然要打劫!”靳磊冷冷的回答,甚至沒有看她一眼。
“但我們現下過得很好,食、物皆無缺乏,根本不需要搶的。”水瀲灩努力想說服他。
靳磊終於瞄了她一眼,卻迅速的移開了眼,斂住眸仁裡的陰霾之色:“過年前,總是要做一次大買賣!這是從我義父、老當家開始就有的規矩。”
最後兩個字,他說的又沉又重,就像他的心一樣。他不喜歡她語氣裡的質疑和眼中明顯的不贊成,好像他是一個嗜血狂魔,正著急於去殺人放火。他很想大聲說不是,可是,這聲東擊西剷除花龍寨的想法,暫時卻不適合對眾人說出。
好悶啊!以前他從不在乎別人如何看自己,可是現在,他該死的真的在乎她是怎麼看待他的。
她是大家閨秀,而他是個山賊,還是稱為“頭子”的那一個……
沒意識到他刻意隱藏的情緒,水瀲灩接著開口:“規矩是人定的,就可以改!老當家去世多年,根本不知道現在群狼寨的情況,那時定下的規矩,現在盲目遵守,毫無意義!就算老當家在天之靈知道了,也會認為這並不明智的!”
“她說的對。大哥……”靳淼開口。
果然,他們兩人的意見一致……以往他有事總少不了跟二弟商討,可昨夜……他的心偏是不願去見二弟。也就造成了這孤立的局面。
靳磊看著站在弟弟身邊的水瀲灩。那畫面挺和諧,卻和諧得讓他覺得刺眼,心裡如塞了幾個尖而硬的小石子。
靳淼接著說道,“這次的肥羊先做官,後經商。做官時搜刮民脂民膏,經商時又官商勾結,吃足了好處。沒想到,臨老了,靠山倒了,他怕受到牽連,所以才帶著全部家產想多到關外再過逍遙日子。據說隨身的東西極多極貴重,其中有一件是前朝高麗皇宮裡流出來的夜明寶珠!曾鑲在高麗皇后后冠之上,價值連城。誰若得到了,別說一輩子,哪怕三輩子打著滾兒的吃喝也花不完。這頭大肥羊,盯著的可不只咱們一個寨子!聽說,花龍寨的龍老大放出話來,誰要跟他搶,他絕不善罷罷休。花龍寨這幾年幹得缺德事多了,只要路過的就沒有放過的,雁過都要拔下毛來!幹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啊!現在,錢也多了,招兵買馬,自然不必說。恐怕……不好對付啊,大哥!”
“你說花龍寨?”靳磊正要開口,瀲灩柔細的女嗓忽然插了進來,有些別有用意的輕問。
“是花龍寨!當初劫了你送親隊伍的,就是花龍寨……”靳淼說明著。
水瀲灩玉面一整,瞳底精光閃過,淺淺笑出一個難測的弧度,開口已經是輕輕淡淡:“我贊成大寨主的決定。”
剛才不是反對?怎麼這會兒忽然又贊成了?
靳磊、靳淼還有在場眾人,沒有一個能猜得透這女子的心思。
七日後,靳淼口中的大肥羊終於走進了太行山的地界。
太行三十六寨,到處都隱著蠢蠢欲動的味道。沒有人知道有多少山寨準備動手,也沒有人知道那些隱藏的危險都藏在太行山中的什麼地方,更沒有人知道那些豐厚的財物最後會落入誰的手裡。那顆傳說中價值連城的夜明寶珠,就像磁石般吸引著貪婪的目光。
“大當家的!咱們……咱們就在寨裡這麼等著?”勇老三提著把鬼頭刀,在大廳裡轉來轉去。
別的山寨都爭著搶著動手了!這麼等,該等到什麼時候啊!
靳磊坐在當中,沒有回答,雙眼卻不自覺的飄向大廳內一角里的嬌小女子,右手的每根手指輪流的反覆摩擦著腰間那把隨身兵器的握柄。他甚至能感受到厚實的刀身在鞘中低低嗚吟,急於出鞘。它也感受到主人心裡的焦急麼?
他不是為了得到財物就會焦急難安的人。可是靳淼出外打探訊息,卻是靳淼頭一次不是跟自己一起行動,況且又是在太行山如此不太平的時候,身為大哥,他難免擔心著。
他已經在努力壓抑了。可是……雖然那女子沒有看自己一眼,為什麼他卻總覺得自己的這份小小的不安已經被她察覺?
七日前,她忽轉口風說贊成他的決定,而他,又從她的眼中讀出些盤算的意味。果然,二弟替她提出了請求:花龍寨主龍老大要留活口,她要單獨問他一句話。
要問什麼?為什麼劫她?強盜搶劫還需要理由麼?斷不該是如此簡單。靳磊隱隱的覺得不尋常。而她為了讓自己答應她的要求而提出的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法子,讓群狼寨能一舉端掉花龍寨這個老對手,竟與他的想法不謀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