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無助的呼喊,濺上騎馬戰士畫著油彩的臉。劍刃由上至下,劈砍過柔軟的軀體,連帶旁邊車上裝載香料的布袋一同劃破,未加工的香料顆粒像破堤的洪水,伴著“沙沙”細響,爭先恐後地掉落地面。它們與流動的腥臭鮮血混合在一起,形成令人作嘔的奇怪氣味。
節杖的銅製杖身橫擋住劈來的利刃,王玉婷以為暫時化解一次危機了,卻想不到馬背上的另一名卡彼坦尼亞戰士竟跳下馬,揮劍刺向她的胸口。雙手仍舉著節杖,這根細長的東西要想在短時間內迴轉沒那麼容易。王玉婷的內心發出狂叫,腦中閃過昨天看見的被鳥群啄食的腐屍,她還不想變成那樣。身旁有人一腳踢開刺來的鋒刃,短劍停止前進,連同手臂往上抬起,王玉婷趁此時機,伏入卡彼坦尼亞人敞開的雙臂中央,兩手托住的劍刺進了長滿棕色絨毛的胸膛。她這才偏頭看向那位踢出救命一腳的人――王重陽揚起嘴角,濃密的鬍鬚也跟著嘴唇顫動。但容不得他們相互交換默契的眼神,那位還在馬背上的對手已出現在他們身後了。
“爸爸!後面!”王玉婷一聲驚呼!
王重陽已聽見馬鳴聲。他立刻伏身迴轉,手裡那柄跟隨多年的刀也隨著身體劃出美妙的弧線。骨頭斷裂的聲音就像斧頭劈開乾柴時發出的脆響一般,馬兒昂起頭顱,撕心裂肺的鳴叫從長頸裡爆發出來,高抬的前蹄只剩下一隻,另一邊則噴流出熾熱的紅液。馬身失去平衡,向前撲倒,騎手還未從一連串驚變中反應過來,他所見的最後一件事物就是那把斬斷馬腿後,又向他劈來的特別明亮的刀。
眼見一連兩名同伴被殺,注意到父女倆的幾名卡彼坦尼亞人停止他們對無反抗的人的殺戮,策馬奔向他們,第一個衝到父女面前的騎手毫不猶豫地舉劍揮向他自認為比較有力量反抗的王重陽。王重陽橫刀硬擋下他的攻勢,不過他僅用了一隻手,而且沒有投入多少力氣,劍刃沿著傾斜的刀身下滑,如果不是騎手及時抓住套在馬脖子上的皮帶,恐怕他已掉下馬背了。王重陽的力量全集中到另一隻手臂上。左手抓緊王玉婷的腰帶,“上啊!”所有的力量使向一個方向,把女兒往上提。
王玉婷撐住馬背,藉著父親給予的力量,翻身上馬,坐在了卡彼坦尼亞人的身後。卡彼坦尼亞人只覺得身後突然有人,要想將那人扔下去,但脖子被銅棒勒住,他下意識地去抓住銅棒,卻感到冰冷的金屬從腰間侵入身體的巨痛。趁著他雙手握住勒緊脖子的節杖,身體缺乏防備時,王玉婷另一隻手裡的短劍從右腰橫插進他的身體,肋骨下面柔軟的肚腹沒有骨頭阻擋,兇狠的攻擊差點連劍柄也一同插進去了。卡彼坦尼亞人沒有甩掉背後的敵人,自己反到被拋下馬背。
馬仍在奔跑。王玉婷向父親伸直手臂,她必須下馬。王重陽迎向飛速移動的馬,他無法追上四條腿的動物,與它相向交錯的瞬間是唯一機會。狂烈的馬捲起大風從他身邊呼嘯而過,他的眼裡只有那隻向他伸出的小手。王玉婷努力將手伸向父親,她碰到他的指尖了,只要握住那隻手她就能回到地面。可馬兒不會讓殺死主人的兇手如意,她與王重陽的接觸只能有指尖的觸碰,飛奔的馬迅速將兩人距離拉遠,王玉婷發出驚叫,她知道自己要倒黴了。
她不懂得如何叫馬停下,更不懂怎樣控制方向,如同坐上一輛沒有剎車的汽車,在帳篷間亂竄。
兩名卡彼坦尼亞騎手從左右夾擊除了驚慌已沒有任何判斷力的王玉婷。王重陽跑向貨物散落一地的馬車,抽出被貨箱壓住的繩索,它本來是用於捆綁重疊的箱子的。王重陽給繩索一頭綁上根木條以增加重量,用力丟擲繫有重物的那頭,細木棒穿透黎明的微光,從追擊王玉婷的一名卡彼坦尼亞人背後繞過,迅速在他的脖子上繞上幾圈,王重陽拉緊繩索另一頭,雖沒聽見馬背上的人發出的叫喊,不過繩索繃緊的那一瞬間,他似乎感到了頸骨斷裂時的被縛者體內力量的消失。王重陽扔掉繩索,而另一名卡彼坦尼亞人已追著王玉婷遠去了。
顛簸的馬背讓王玉婷幾乎忘記了呼吸,整個世界都在跟著顫抖,她的內臟快要在劇烈抖動中碎裂了。馬不聽使喚,瘋狂地往前賓士,衝入樹林裡。一棵棵大樹迎面而來,王玉婷除去驚叫沒有別的反應,她感到自己很快會撞上粗大的樹杆,從馬上跌下,摔斷手腳。抓緊套住馬脖子的皮帶已經不夠了,雙手更是環抱馬頸。被勒住脖子的馬變得更加癲狂,更是不讓背上的人好受。低矮的樹枝一根根從身旁擦過,柔嫩樹葉此時化為貓爪,刮過側身,使裸露在外的手臂和小腿感到火辣辣的疼。
樹杆空隙間漸漸透出亮光,快到樹林盡頭了。馬一聲呼嘯,衝出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