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紹氣道:“這都什麼時候了!難道他還會為了區區一個小女子將整個德王府置於水火之中麼!”
黎川不理會丈夫的怒氣,咬牙低聲說道:“那位女子的芳名,我是知道的。”裴紹皺眉,黎川望著丈夫,吐出一句:“那女子姓蘇,閨名淺兒。”
這個名字一入耳,裴紹便覺得頭腦暈眩,好似一記響雷炸在了耳邊。
好半晌,他狠狠一錘案几,怒喝:“他好糊塗!”
他們當然知道,皇貴妃的名諱,便是上清,下淺!而沐英,正是對皇貴妃有情,偏偏又是被皇上所知的!
若是教皇上得知沐英養了這麼多年的女子,是對皇貴妃的痴心妄想……這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只是一瞬間,裴紹便決定:“無論如何,不能讓皇上得知此女的姓名!”黎川連連點頭,卻有些擔憂:“女子的閨名本不足為人道,但她曾經是結香社的名角兒,只怕……”
裴紹沉吟片刻,毅然道:“拿紙筆來,我給德王寫封信。”黎川立即準備好筆墨,見丈夫速速寫好一封信,用細沙吸了墨,便叫人送往山東。心中仍有些鬱結,那女子的性命是留不住了,怕只怕犧牲了她也無法保全德王府,那可實在是……
睿琛看著手中德王意欲進京請罪的奏報,提筆寫了個準字。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世子同往。
多少年沒再見沐英了?
似乎從正統十一年起,至今已有十四年了。從當初恨不得除之而後快,到如今偶爾想起的刺痛,這枚心結,到底能不能解開?
解鈴還須繫鈴人,他起身,想去找他的繫鈴人。
到了啟祥宮外,並未通報,乳母抱著皇次子玄懷在院子裡玩耍。睿琛的嘴角揚起微笑,上前從乳母懷中抱過兒子,笑問:“你娘呢?”
玄懷稚聲稚氣的答道:“娘在後面。”父親抱的並不舒服,他扭手扭腳的想要下來,睿琛的衣服被他弄得有些皺,乳母連忙接過快要滑下來的二殿下。
睿琛摸了摸腰間被兒子順走的月牙形玉佩,有些哭笑不得,而罪魁禍首仍一副“發生什麼事?跟我無關哦!”的表情望著他,他只好說道:“拿著玩兒吧,別放嘴裡。”這才緩步走進殿中。
這個兒子不知像了誰,對別的都沒什麼興趣,唯獨對這些金銀玉器情有獨鍾,只要被他看到了,便是雁過拔毛,水過無痕了!
清淺正在東次間'免費小說'整 理大毛衣服,尚服局新制的幾件鶴氅都很不錯,尤其是給玄懷做的小斗篷,又漂亮,又暖和。且是金線刺繡,想必玄懷自己也會喜歡。想到那小子的愛好,清淺也露出了無奈的笑容。
睿琛正看到了這抹笑意,心頭一暖,笑道:“這些事讓宮人去做就是了,你何必親自動手?倒不如陪陪玄懷。”
清淺抬起頭,一眼就看到了原該有玉佩的地方空蕩蕩的,便知玄懷又得了好東西,笑道:“我還是不去惹他的好,至於為什麼,你方才見過他了,就不用我來說了吧!”
睿琛大笑,搖頭說道:“這可如何是好,竟是沒人制得住他了。”
清淺道:“倒是不敢跟他哥哥胡鬧。”想了想,又說:“還不是當初我懷著他的時候,你跟我哭窮,大約他別的沒聽明白,只聽懂了一個‘錢’字。”
睿琛用手拍著額頭說:“原來禍根在這兒呢!都是我的不是了。”
清淺抿唇微笑,低頭繼續'免費小說'整 理衣服。
睿琛坐到她對面,細細看著她的動作神態,只覺賞心悅目。清淺卻經不得他細瞧,抬起頭用手摸著臉頰,嘆道:“我眼角是有了細紋,怎麼也是三十歲的人了。”
“恩?你已經三十了嗎?我怎麼沒瞧出來?還是和當年初見時,沒什麼兩樣。”睿琛一本正經的說道。
清淺睨他一眼,道:“我十四歲進宮,已過去了十五年,明年便滿三十了。”
睿琛一愣,笑道:“原來真的這麼久了。”
清淺嘆道:“真像是一場夢,誰能想到我會有今日。”想起父親,不由自嘲的一笑。
睿琛默了默,問道:“若說是夢,你的夢裡都有誰呢?”
清淺笑著說道:“自然是你,還有孩子們,還有周太后……”說到底,周太后才是引她入夢之人。
睿琛盯著她的眸子追問:“還有呢?”
清淺搖頭,淡然道:“還有的,便是些無關緊要,抑或是令人生厭的,何必去在意。”
睿琛放緩了呼吸,她的神態自若,語氣平淡,並未隱藏什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