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60部分

到了晚間,爺爺總想給冬生和山裡妹一個說話的機會,他嘴裡噙著菸袋走出了草棚子。過了好長的一段時間也不見爺爺回來,山裡妹明白爺爺的心思。她心裡有冬生,愛冬生,兩個人在一起說話的時間長著呢,何苦把爺爺逼出去!她對冬生道:“生哥,你過去在家裡時,爺爺晚間從來都是不出去的,這麼長的時間了,萬一傷了風感冒就麻煩了。你快去把爺爺找回來吧!”

爺爺出草棚子冬生還以為他出去方便去了呢,跟山裡妹說了兩句話後,就一直在想王小五酒樓的那個日本槍販指的海邊是在哪個位置?他們交接能在什麼地方?這海邊長了去了,深更半夜黑咕隆咚到哪裡撈影子去?冬生後悔沒叫強子帶幾個兄弟盯梢跟蹤,那樣自己就不用費心費腦筋了。他正在尋思著,兩眼看著眼前地那一跳一跳的燈火,直看的兩眼睖睜,像是在出神。山裡妹的話把他從思慮中喚了回來,他才恍然醒悟,感到爺爺出去的時間的確不短了。他慌忙站了起來,險些絆倒在地上的板凳上。山裡妹心痛他磕疼了,溫柔地說了聲:“不能慢些!”冬生憨笑道:“噢,知道了!”便出草棚子來到了海灘上。

他估摸著爺爺能在小船旁,因那條小船是爺爺的唯一,它幾乎伴了爺爺的一生,多少年來磕磕碰碰,風吹浪打,雨淋日曬,在爺爺地修修補補中它也陳舊破敗了,成了千瘡百孔得破船。它像爺爺一樣飽經滄桑,也和爺爺一樣在它的身上有說不完的故事。冬生見爺爺立在潮頭雙手撫摩著它,像是撫摩自己懷中三世單傳的嬰兒一樣呵護著它。呵護嬰兒是為了後繼有人老有所養,百年以後有個接續香火的人,到墳上去拜土燒香。呵護破船是為了眼前得艱苦生存,爺爺不能沒有它,沒有它就沒有了生活來源,就得去討要,去當叫花子,就得去等著餓死。這條船是爺爺的命,不,在爺爺的眼裡有了它才有了爺爺的命,爺爺視它為自己的命根子。冬生對這條船也百般得崇敬,它曾經載著他渡過了艱苦危險的難關。在黑黑的夜幕下,那船體的影形有些模糊,依稀像是從大海中探出的龍頭,爺爺在龍頭下彷彿與龍在交談著什麼?冬生來到了爺爺的身邊,他把自己得上衣脫下來給爺爺披在身上,說:“爺爺,夜裡天涼,咱們回屋吧。”

爺爺菸袋裡的煙早滅了,他把菸袋從嘴上拿下來,捨不得在船頭上搕打煙鍋,而是抬起左腳在自己得破爛鞋底上輕輕地把菸灰搕去,然後把冬生披在他身上的衣裳拿下來給冬生披在了身上,道:“你穿得這麼單薄,別涼著,你和我不同,不能跟我比。我習慣了這海水,習慣了這大海的氣息;我不能沒有一天聽不到這大海的波濤聲,我不能沒有一天吹不到這涼絲絲的海風,我不能沒有一天聞不到這海水得苦鹹味。倘若我離開了大海,那麼就會了結了我的一生,我適應了大海的一切。有海風地吹拂我會心情舒暢,生息昂揚,生意盎然。海風能把我吹結實了,吹的我窮盡益堅,老當益壯。”

是啊!這海風吹拂了黃炎子孫五千年,也從海外吹來了這些德國洋人,他們倚仗著手中的洋槍大炮,欺侮著世代生息在這裡的人們,這能怪誰?怪這海風?不,怪我們自己,怪我們手中沒有武器。我今天到海邊來就是來尋找武器的,只要有了武器腰桿子就硬,槍桿子裡面出真理,這是千真萬確的,是千古不滅的真理。黑暗中爺爺想用火鐮打燃了火紙點燃煙鍋,可那海風太大,爺爺嘗試著打了幾次都沒打燃,他有些無奈,只得放棄。對冬生道:“孩子,咱們回屋吧,回了屋還得好生看著海上發來的訊號,別給人家耽誤了,給人家誤了事就拿不到錢了。”說著話爺爺已轉身往草棚子走去。

冬生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可他明明聽到爺爺就是這麼說的,倘使果真這樣那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了,這是無意之中自己沒料到的,假如是真的,自己再也不用殫精竭慮了。不謝天,不謝地,得好好得謝謝爺爺了。他怕自己是臆想,臆聽,腦子憑空主觀編造出來自己忽悠自己,他緊追幾步與爺爺並肩,黑暗中他臉轉向了爺爺,問道:“爺爺,你剛才在說什麼訊號啊?”爺爺上了年紀,在風中聽起來費勁,他沒聽清冬生的話,不知冬生說了些什麼,便道:“海上風大,說話費勁,咱們回屋說吧。”兩人踩著鬆軟的沙灘,腳印深深地往沙裡陷,與在陸地上走路另有一種感覺,那沙兒好象像要留住他倆似的。

山裡妹倚在門框上,在那裡耐心等待著生哥和爺爺回來,她有意到海灘去找生哥和爺爺,但沒動。她想:或許爺爺跟生哥有重要的話要說,爺爺前些日子說過,租船比他倆在海上捕魚要划算得多,且費力費事都少,錢也來得快!爺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