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音,我把主線打通了,但副本還有兩個關卡,怎麼都過不去,你能不能幫我?” 頸項被人耐心地一圈一圈繞好仍留有木樨淡香的圍巾,心靈手巧的宋予白甚至還給她打了一個在小紅書上很流行的圍巾結,將她被冷風吹涼的下巴牢牢裹入了殘留著他體溫的圍巾裡。 然而在熟人面前暴露自己二次元的屬性,依舊讓她渾身不適。 裴拾音想到自己一口一個媽咪,各種主動粘著他,想要親親和貼貼的樣子,她真的羞恥到想先殺人滅口然後再自殺。 所以她很兇狠地說:“關我什麼事!” “好,我到時候去網上再找一找攻略。” 一時無話。 裴拾音下半張臉埋在圍巾裡,只露出半截鼻子和一雙眼睛。 宋予白在她的世界裡沉寂消失了半年,不出現則已,一出現等於了給了她當頭一大棒。 她現在心緒複雜紛亂,進退兩難,急需一個安靜的環境思考以後該怎麼辦。 試衣間裡,他對她說的那些話,像是一道不得不做的選擇題,她很清楚地知道,對方是在縱容她做了長達半年的縮頭烏龜。 然而這時候,她依舊沒多餘的心情給他好臉色看。 “反正現在也不用擔心你一個人打車回去不安全,你還留在這裡幹什麼?” 宋予白沉吟了兩秒:“那在我離開之前,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幹嘛啦!” 她現在只想跑回樓上,爆錘一頓枕頭。 “再說我為什麼要幫你的忙啊!!” 一想到有可能要跟他獨處,已經被迫在腦子裡重溫了一邊試衣間的裴拾音再次尷尬到整個人都像只小獅子一樣炸起了毛。 宋予白隔著平光鏡指了指自己眼眶裡的隱形眼鏡,一本正經地請教說:“主要是店裡只是教我怎麼把它們戴進去,卻沒教我,要怎麼樣才能把它們取下來。” 晚霞 半個小時以後。 宋予白手握冰袋, 敷在眼皮上。 裴拾音渾身的熱汗貼在毛衣裡,癱在沙發上, 大腦放空,精疲力竭—— 對於一個初次帶隱形眼鏡的人來說,摘鏡容易取鏡難,畢竟眼球在面對探入的異物時,天然就會閉眼防禦。 以至於在洗手間裡僵持許久,小小一間浴室地玻璃鏡,不知不覺間, 都被兩人緊張撥出來的熱氣給蒙上了一層水霧。 順利取下眼鏡的那一剎那,無論是宋予白還是裴拾音, 都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凌晨半點,提醒她入眠的勿擾鬧鐘再次響起,她重新拾起重逢該有的不耐,沒好氣地問他:“你到底什麼時候走?” 宋予白放下眼皮上的冰袋,沒帶眼鏡的視線隔著小半張沙發,朦朦朧朧地遞過來。 “拾音,我晚上還沒吃東西。” 宋家規規矩矩的一日三食, 她認知裡的小叔叔, 是規矩作息裡一等一的翹楚, 難得有這種三更半夜還沒吃飯的經歷。 “是我不讓你吃嗎?” 想到酒吧裡她邀請他吃小蛋糕時他那一副紳士有加的推拒,裴拾音簡直火從心起, 低哼一聲。 “明明是你自己裝腔作勢。” 宋予白重新將冰袋蓋回到因為摘鏡而紅腫不適的眼睛上:“抱歉,我真的以為你會開心。” 好端端一個驚喜臨到家了卻變成了驚嚇,她會開心才真是有鬼。 然而打量他一身周正肅然的打扮, 雖然隆重得難免有些戲劇化,但這也的確是他日常冬季的穿著。 裴拾音很難去形容當下這種複雜的感覺, 就像她明明只是為了在二次元裡找代餐,卻沒想到在三次元裡吃到了真主。 歸根結底,還是卞思妤壞,一天天不幹正事,就知道給她安排歹毒的劇本。 關鍵是,對方居然還好意思發訊息來問她生日過得怎麼樣,她看到訊息的時候,都不知道該怎麼回。 她現在心裡亂得很,好端端一個生日,高高興興過完,卻因為宋予白的主動脫馬,將她強行摁回到了那個不得不面對的選擇題裡。 雖然宋予白給足了她冷靜期,但她依然沒有想好,兩人之間到底應該是什麼關係。 她求愛不成,被無情拒絕,原本已經打算徹底放下的感情,卻在那個混亂不堪的試衣間裡,再次被他拖進泥沼裡。 好不容易降溫到50c以下的水溫,再次有咕嘟咕嘟開始沸騰的趨勢。 越想越委屈,委屈的同時還忍不住生氣。 憑什麼他想要什麼就是什麼? 憑什麼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