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真的另有安排。 有些頭疼地捏了捏眉心。 “下週五晚上,我們話劇社的社長闌尾開刀,我們約好了要去醫院看她的。” 她頓了幾秒,也覺得兩件事情太過湊巧,所以只能小聲囁喏著道歉。 “真的不是故意的。” 良久的沉默後,宋予白只是靜靜地回了她一個“好”字。 雖然已經提前知道了她週五的傍晚應該不會在家,但等他結束出差的行程重新抵達寧城的時候,還是不自覺地將車停在了她小區樓下。 宋予白看著小區裡零零散散散步的住戶,坐在車裡出了會神,最後還是給自己找到了下車的理由—— 裴拾音圖新鮮買的書櫃應該剛到不久,尚未預約人上門安裝,不算太複雜的安裝流程,對他而言,也不過就是舉手之勞。 他還沒來得及吃晚飯,她冰箱裡應該還有一些素食的意麵,他可以一邊做飯,一邊等她。 如果她回來得足夠早,他還趕得上給她做一頓夜宵。 然而等電梯的功夫,卻意外地接到了宋墨然的電話。 宋予白簡單跟他講了一下這次出差的結果和收穫,準備掛電話的時候,忽然聽到對方話鋒一轉。 “其實上次把葉兆言叫到家裡吃飯的事情,我這兩天其實也一直都在想,興許是我沒考慮周到,沒顧忌蓓蓓的感受。” 臨近婚期還有3個多月,林林總總的準備已經開始,可臨到邊了,宋墨然卻自己先打起了退堂鼓。 “主要是最近,我總是夢到你哥哥還有阿蓉,有點心神不寧。” 宋予白緩慢地眨了一下眼:“您的意思是?” 宋墨然低嘆:“我想,如果蓓蓓真不喜歡了葉兆言,那換一個也成。” “反正,我們這樣的人家,真想招個疼人的孫女婿也不是什麼難事。” “明後天,你要是有時間,就來我這兒商量一下,你瞭解她,也跟我說說她的想法。” 那疊牛皮檔案袋裡的資料似乎是在瞬間失去了成為籌碼的價值。 宋予白握著手機的手指本能地緊了緊。 “好,正好,我也有事想跟您商量。” 宋墨然忽然之間改主意是意料之外,然而於他而言,更意外的,則是當他解鎖裴拾音的家門時,面對的不是寂靜黝黑的暗室,而是—— 一室溫馨的暖黃燈光,滿屋飄散的食物香氣,還有那一張從流理臺前探出的年輕稚嫩卻朝氣蓬勃的臉。 距離上一次看到這張心機十足卻蠢而不自知的臉,還是隔著咖啡館的那扇玻璃。 “你是?” 周榕茫然地眨了一下眼睛,有些愣愣地看著他,回不過神。 舉著他曾經用過的鍋鏟,繫著他曾經系過的圍裙,擦著他專門用來淨手的、她專門給他買的軟毛巾,就連拖鞋—— 都是他之前穿過的那雙。 進門口,甚至還有一個嶄新的、剛剛被安裝好的小書櫃。 宋予白的心臟像被吊上了一塊重鐵,將他的理智、剋制和教養,一寸一寸拽入深淵。 涉世未深的周榕,尚未發現環境的異變。 他只是呆呆地看了看宋予白,又呆呆地看了看他身後空空如也的走廊,然後,他呆呆地問道:“拾音呢,她怎麼買醬油還沒回來?” 晚霞 “小叔叔?” 周榕疑惑的話音落下的瞬間, 裴拾音驚異的聲音從他身後響起。 “你怎麼——” 少女不能置信地眨了一下眼睛,然後, 他清楚地看到她有一絲躲閃的慌亂。 他立刻就意識到,她不想看到他—— 至少在這一刻。 然而很快,她就重新找回了她的鎮定。 “你怎麼來了?” 不敢直視他的眼睛,是她撒謊時慣有的小動作。 宋予白只覺得胸腔裡有一隻正在被逐漸灌鉛的氣球,不斷填充而入的重物,讓他的心也跟著一寸一寸下沉。 巨大的墜痛感讓他幾乎無法自如呼吸。 鋪天蓋地的憤怒幾欲將腫脹到疼痛的肺部炸裂。 ——“我為什麼不能來?” 只是,話還未出口, 裴拾音已經非常自然越過他,進屋, 對著他面前那張惹人生厭的臉,抱歉地說:“醬油我是買到了,但你說的那個牌子的鮑魚雞汁,我們小區門口的超市好像沒有,是叫br對吧?” 周榕懊悔撫額:“我都忘了跟你說,只有進口超市才有這個,實在不行, 普通的雞汁也可以做遼參小米粥。” 裴拾音:“那要不我來叫個外賣吧, 就是不知道送過來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