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楚得記得老宅門口,她撲進自己懷裡的那一瞬間,那種異樣的柔軟。 她未穿文胸,以至於一套鬆鬆垮垮的保守睡衣,照樣能讓她風情萬種。 發育好的身體,是成熟的蜜桃。 有圓潤的弧度,也有小巧淡色的桃尖。 少女脫離束縛的胸腔,因平穩的呼吸一起一伏。 宋予白眸色漸沉,明明洗過澡、降過溫的身體,似乎隱隱又有了捲土重來的不適。 裴拾音的睡姿並不安穩,夢裡伸了個懶腰,赤足就能從絨毯裡滑出來,膝蓋軟軟地蹭在他腿上,柔軟的睡褲也似乎形同虛設。 下一秒,不知道她夢到了什麼,囈語了兩聲,轉臉向沙發內側擠。 宋予白正專注於如何關上潘多拉的盒子,眼看就要大功告成,釦子卻隨著她翻身的動作,倏然從他指尖滑落,他下意識探身近前,於毒熱的心火中,重新捻住那粒珍珠扣。 柔和的頂燈在兩人臉上流轉。 一個睡靨平和,於好眠裡渾然未覺,一個眉頭緊鎖,在深淵裡翻找理智。 呼吸交融,一急一緩。 睡夢中,裴拾音只覺得自己的呼吸都被浸沒於暖人的烏木沉香裡,給人一種莫名的、踏實的安定感。 這種沉穩,在她的感知中,甚至猶如母胎羊水,彷彿只有待在這樣的環境中,她才能獲得最無憂無慮的寧靜。 她試圖在鋪天蓋地的困頓裡,尋找寧靜的源頭。 只是當她掙扎著撐起眼皮的時候,對上的,卻是一雙隱藏在玻璃鏡片後的眼睛——熟悉的棕色瞳孔裡,清清冷冷的粉調都轉成了濃稠的、壓抑的紅。 剛剛睡醒,她的反應天然遲鈍。 直到後知後覺地感受到鎖骨以下的胸腔似乎有種衣不蔽體時被灌入涼意的感覺。 她的目光很自然地下移,落到那雙正捻在她衣釦上、修長如玉、骨節分明的手上。 一秒。 兩秒。 三秒。 無聲寂靜中,裴拾音眨了眨眼。 原本沒有溫度的一粒珍珠扣,在霎時如同燎原的火星子般燙手。 只是,就在裴拾音眼睛睜開的那一瞬間,宋予白已經像是被人施了定身咒,手指僵硬,動彈不得。 以至於,她可以輕而易舉地像捉賊一樣,將他抓個現行。 柔軟的手輕輕握上了他的手腕。 腕上那串微涼的紫色琉璃佛珠,也被溫熱的掌心攏去華光。 然後,他還來不及依從本能掙開,就聽見少女問—— “小叔叔,你是在,脫我的衣服嗎?” 矯揉造作的含羞帶怯,天真裡卻帶著不為人知的欲和誘,是勝利者在搖旗吶喊。 心跳 沉默如有實質。 柔暖的頂燈下, 四目相對,兩道一起一伏的呼吸聲如同計數的秒針。 是戰神雅典娜出征前預示勝利的號角。 也是達摩克里斯那柄將墜不墜的長劍。 乾淨的玻璃鏡片上, 倒影出一張慧黠如狐狸般的臉,裴拾音不動聲色地彎了一下唇角。 宋予白垂下眼簾,語聲坦然而鎮定:“怕你著涼,替你蓋毯子的時候,可能不小心碰到你的扣子,抱歉。” 聲線平直,氣音穩定, 淡定從容到無懈可擊。 然而裴拾音還沒來得及分辨他這句話到底是解釋還是掩飾,頭頂明亮燈光忽地一閃, 視線就在驟然間,陷入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中。 猝不及防。 停電了? 一瞬間,似乎整幢山腳下的別墅都被徹底籠罩在濃夜的寂暗之中。 伸手不見五指的書房內,彼此交錯的呼吸,反而更顯兩人咫尺之距—— 是禁忌之距。 宋予白想抽回手去檢查一下情況,可左腕卻被柔軟的手掌牢牢籠住,掙不開。 身牢猶在, 心牢已經蕩然無存。 越界的旖旎早就先一步煙消雲散。 理智回籠, 他照舊是她克己復禮、清清冷冷的小叔叔。 宋予白下意識皺了皺眉, 想叫她名字提醒她注意分寸,卻聽到耳邊哼哼唧唧的委屈說著“叔叔我害怕”。 柔軟的聲音, 如越縛越緊的蔓藤,順著手腕上的溫度,一點一點攀上他的腰腹。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 裴拾音已經柔弱無骨地半倚在了他懷裡——說是“倚”倒也有些冤枉了她。 她很聰明,也有分寸, 知道叔侄之間的安全距離——兩人保持著一坐一站的姿勢,她柔軟而富有肉感的臉頰面板散發著某種帶著水果清香的溫熱氣息,就連小巧的鼻尖,距離他的身體也尚有一指的距離,只是她停在他襯衣紐扣自上而下數的第四顆口子上的呼吸,已經順著紐扣與紐扣的縫隙,燒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