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拾音用力地吸了好幾口氣,盯了他好幾秒,才低低哼笑出聲來:“那本該避嫌的小叔叔您現在為什麼會在我的房裡?” 宋予白被她帶著明顯挑釁意味的反問給刺了一下,正欲解釋,可分神的間隙,已有微涼的裸足隔著挺括的西裝面料,放肆而大膽地熨貼在了他溫熱的面板上。 白皙的腳尖沿著他的踝關節緩緩往上,赤足吊在他小腿的內側輕輕摩挲。 她腳趾小巧,嫩白的足尖五指,像一粒一粒飽滿的葡萄。 甲面上塗著酒紅色的指甲油,妖豔得像蘭若寺的妖,又似於迷途中誘人失足的精魅。 裴拾音微微抬起下巴,連望向他的餘光裡,都滿是漫不經心的嘲弄。 連挑逗都是戲謔。 宋予白眼睫微垂,半秒後,移開落在她足踝的目光,白玉扇骨般的手捏著檔案,薄銳的紙頁輕抵在她足踝內側,肢體連碰也未碰到她,借力推開了她肆無忌憚的引誘。 “做叔叔的只是關心自己的小侄女,擔心她被別人騙,於情於理,旁人都無話可說。” 心跳 a大小禮堂的化妝間,亮了一圈小燈泡的化妝鏡前,卞思妤在幫裴拾音化舞臺妝。 化妝間是由小禮堂旁邊的雜物間改造出來的,距離演出開始還有三個小時,觀眾尚未入場,但禮堂外的走廊已有雜沓腳步聲,是話劇社裡的成員在搬運舞臺道具。 今天公演的劇目是《畫皮》,裴拾音被分到的角色是狐妖小唯。 化妝間裡沒其他人,卞思妤一邊化妝一邊吐槽:“真不知道社長怎麼想的,讓你演小唯,林蓁蓁演佩蓉,就她那性格長相,怎麼也得跟你換個角色吧?明明她妖多了!” 再說了,要真套現實的身份,誰是佩蓉誰是小唯一目瞭然。 當然這話,卞思妤沒說出口,畢竟她私心裡覺得葉兆言這種爛人屬實配不上裴拾音。 《畫皮》的故事經過編劇精簡,雖然只有幾幕,卻將一段三角糾葛拉扯得相當完整。 裴拾音:“其實從戲份來看,佩蓉的出場更多,畢竟在社長看來,林蓁蓁的網紅身份,的確可以拉來好一部分校外的觀眾。” 卞思妤不服氣:“那是因為你不像她那樣喜歡拋頭露臉,你就算錄個喝奶茶的影片髮網上,也絕對分分鐘刷爆評論。” 裴拾音不置可否,扯了扯唇,溫溫柔柔地說了句“宋爺爺不高興我做這種事情”。 知道她向來乖巧不會去忤逆老人家的意思,卞思妤嘆了口氣,戳著鏡子裡裴拾音素淨乾淨的一張臉:“瞧瞧,你哪裡像小唯?你長這麼大,有對誰動過心,勾引過人嗎?” 裴拾音塗唇彩的手一頓,無所謂地聳聳肩:“有啊,就是失敗了。” 卞思妤瞪大眼睛:“是誰這麼不長眼,瞎嗎?” 不能置信地盯著鏡子裡狐妖小唯的臉——眼前的美人不僅在骨,連內裡的魂都充滿靈氣,一雙眼睛像是能說話,眼尾微微上挑時帶著天然的媚,有心對你釋放點曖昧訊號的時候,要有多大的自制力,才能抗拒得了這樣的純欲? 裴拾音:“他瞎不瞎不好說,但據他自己說是不行。” 卞思妤同情她:“妹妹,不行的男人我們不能找,不然人生能少50以上的樂趣。” 裴拾音知道對方理解錯了,扯了扯唇,也不糾正她。 卞思妤:“那你現在還喜歡他麼?” 裴拾音低著頭,漫不經心玩了會新做好的指甲:“應該不喜歡了吧?畢竟一顆糖就算再好吃,如果想盡辦法都吃不到,我就也會告訴自己,這顆糖不好吃,久而久之,其實也沒什麼想吃了。” 卞思妤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拿得起放得下,不愧是我輩翹楚。” 手機訊息震了一下。 裴拾音一看發件人,白眼已經翻到了天上。 葉兆言:【拾音,晚上演出完,我帶你去哪裡慶祝一下嗎?】 緊接著,又是了一張照片,是一捧鮮豔的紅玫瑰,看拍攝背景,似乎就是學校的小禮堂。 葉兆言:【今天早晨從明城特地訂了空運過來的,我已經在劇場前排裡坐好了,演出一結束,第一個上來送你花。】 葉兆言:【不準拒絕我,禮尚往來,畢竟你送的生日禮物我媽特別喜歡,掛在書房裡,逢人就誇你好,說她現在什麼也不缺,就缺你做我們葉家的兒媳婦了。】 ……結婚你個頭。 裴拾音咬牙切齒,頭疼地將手機丟回包裡:“林蓁蓁怎麼還沒來,都快開始了,她化妝怎麼來得及?” 卞思妤:“你等她幹嘛,這種人不是眼不見為淨麼?” 話音剛落,化妝間的門就被人開啟。 說曹操曹操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