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半個多月的時間,他夜不能寐,多方打聽為什麼隋家要這樣針對他。 隋東諱莫如深,對他打得一手好太極,最後,慢悠悠地提點了一句——“針對秦安,君豫跟隋家有共同開發的計劃。” 葉朝林頓時就懂了。 當晚回家問清了緣由,二話不說就停了葉兆言的卡。 葉兆言叫苦不迭,無奈之下只好跟著自己的父親親自上門賠禮道歉。 葉朝林輕咳兩聲,當著宋予白也只能放低姿態,希望對方割愛,為此,他甚至願意在原競拍價的基礎上再多加兩成。 宋予白還沒開口,葉兆言已經肉疼地喊了一聲“爸”,被葉朝林一個白眼給瞪得噤了聲。 “主要確實是籌劃了很久,如果秦安沒有按原定計劃開發成度假村的話,那等於之前幾年對周邊地區的投資,折損率會超過10以上。” 這是一筆牽一髮而動全身的買賣。 他在寧城紮根這麼多年,為了那塊地,該打點的都打點完了,可宋予白此舉,無疑是釜底抽薪。 只是葉兆言得罪裴拾音在先,讓對方這一系列的所作所為,看上去相當合情合理。 宋予白初回國時,整治君豫內部老人的手段,他聽了太多的版本,仿若親歷。 想到跟自己同齡的黃庭正被關在看守所裡吃啞巴虧,葉朝林忍氣吞聲:“宋葉兩家,以後也是親家,葉家好,對裴拾音來說,也不是什麼壞事。” 葉朝林一番話說得體面又誠意十足,宋予白垂著眼簾,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敲著茶案,似乎是真的在很認真地思考對方的建議。 “葉董說的對。” 葉朝林一口氣還沒來得及松—— “那乾脆不如就由君豫將秦安開發成度假村,到時候那塊地方就作為裴拾音的陪嫁,後續由兩邊的團隊共同運營,我們能給裴拾音的,正好也是你們想要的,正好皆大歡喜。” 宋予白笑了笑,放鬆地往靠回到椅背上,給彼此中間留出更大的空間。 他的神態是一貫的謙遜,平和得滴水不漏。 “之前也不知道裴拾音結婚,要送什麼嫁妝好,她母親留下來的畫廊,每年的那點收益,葉家多半也看不上。” “我已經在讓戰略部那邊做開發方案了,到時候送過來讓宋董過目一下,如果沒問題,君豫就會按計劃動工。” 條件優渥得正常人都不敢置信。 造價投入十幾億的專案,說送就送,更遑論整片新區發展之後,所產生的後續效益。 葉兆言眼皮淺,臉上的表情早已喜不自禁,就差沒開口替自己的爸爸說“好”。 葉朝林已經要被這個豬隊友一樣的兒子給氣死,按住對方蠢蠢欲動的手,訕笑著搖了搖頭。 “宋總想要照顧拾音的心意,我們都知道,但是這禮太重,我們實在收不起。” 嫁妝跟聘禮這種事情,向來都是等價交換。 宋家送得起,葉家還不出。 到時候誰丟臉還真說不定。 “阿言能娶到裴拾音,我們葉家已經算是高攀,如果宋總再送這麼貴重的陪嫁,外面的人要怎麼看我們?” 這種形式的賣子求榮,跟送兒子去入贅,有什麼兩樣? 他有理由懷疑,宋予白想要羞辱葉兆言。 ……自己這個蠢兒子,剛才那一副傻呵呵的樣子,指不定人家在心裡怎麼笑話他。 “還不如在商言商,希望宋總能行個方便。” 替侄女出頭,順便搜刮他一筆。 怪他自己沒提前跟兒子通氣,以後看見這姓宋的,就該繞道走。 不然連什麼時候被黑了,都傻乎乎地在替人家數錢。 宋予白靜靜地看著葉朝林,笑了聲:“葉董客氣了,聘不聘禮倒沒什麼所謂,哥哥去世後,拾音就是我親侄女,該給她的東西,一分都不能少,不然讓別人知道了,還覺得我們忘恩負義。” “秦安那邊從立項到起樓開發,即使趕工也要到來年3月,不如干脆把婚期延後3個月,到時候樓宇初見雛形,宋家也不至於兩手空空,讓別人笑話。” 裴拾音穿著睡衣,赤腳站在走廊上,將耳朵靠在門板上。 能聽到裡面男人的聲音,輕慢和緩,胸有成竹,與生俱來的壓迫感,伴著每一個音節,如影隨形。 漫長的等待裡,時間都在無聲的博弈中流逝。 然後,她在巨大的忐忑中,等到了葉朝林訕笑著給出了最無奈的答案。 ——“宋總既然都這麼說了,那就,照您的意思來吧。” 送走葉家父子,宋予白回身上樓時,毫無意外地在樓梯口看到了正板著臉、打著哈欠的裴拾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