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頭盯著鄭馳樂一會兒,一腳踩在落滿黃葉的過道上:&ldo;我看見了。&rdo;鄭馳樂一怔,有種不好的預感。他問:&ldo;看見了什麼?&rdo;關凜揚抬手將兩個食指伸出來,輕輕那麼一碰。他揚唇微笑:&ldo;早上,你和靖澤。&rdo;令他失望的是,鄭馳樂只是略略停頓,而後就恢復如常:&ldo;哦,你說的是那個啊。我們是在練習西方禮儀,都是大男人,親個臉有什麼?你要是去了蘇聯那邊還不嚇死?毛子們的見面禮是嘴對嘴的來,實打實的親哪!&rdo;他掰扯得十分順溜,神態自然,語調平和,忽悠技能開到了最大。可惜關凜揚不上當。他指指自己的臉頰:&ldo;那你要不要跟我練練西方禮儀?老跟一個人練可不太好,我接待過外賓,正好可以給你指正。&rdo;鄭馳樂相當鎮定:&ldo;那好。&rdo;說完他就按照標準的見面禮上前親了關凜揚一下。關凜揚等他親完了,意味深長地說:&ldo;你往左上方瞧瞧,那正好是老爺子的書房‐‐站在窗邊那個人影還真眼熟啊!&rdo;鄭馳樂沿著他說的方向往上一看,何止眼熟!簡直是太熟悉了!那是關靖澤!!鄭馳樂表情僵硬了。關凜揚滿意無比,偏偏還要正正經經地給鄭馳樂提指導意見:&ldo;你做得還不錯,不過就算是外國人也不是見人就親的,要搞清楚人家的背景再親啊!要不然你一準鬧笑話。&rdo;都到這地步了,鄭馳樂哪還會相信他的鬼話?他臉色平靜:&ldo;你也別裝了,我知道你猜出來了。&rdo;鄭馳樂要冷靜地談,關凜揚也收了笑。他上上下下地掃了鄭馳樂一會兒,語帶冷意:&ldo;那個老爺子可挑剔得很,難得靖澤現在入了他的眼,你們的事情要是讓他知道了,你們肯定沒好日子過。&rdo;鄭馳樂說:&ldo;倆甥舅感情好點兒有什麼稀奇的。&rdo;關凜揚說:&ldo;你們可不是親的甥舅。&rdo;鄭馳樂說:&ldo;以利益為樞紐,再親近的關係都可以有。&rdo;關凜揚冷笑:&ldo;我就不信你們能瞞一輩子。&rdo;鄭馳樂說:&ldo;確實不能瞞一輩子,不過既然做出了選擇,再去權衡得失就太愚蠢了。&rdo;關凜揚說:&ldo;即使將來你們有可能因此而失去一切,你們也不後悔?&rdo;鄭馳樂直視他的眼睛:&ldo;我不相信我會因為這件事而失去一切,如果我抓在手裡的東西那麼容易失去,我也不必為它去奔走。就算前程斷了,我想做的事一樣有別的方式可以實現。&rdo;鄭馳樂的語氣淡極了,裡頭透出的自信卻是毋庸置疑的。關凜揚發現自己居然也不懷疑鄭馳樂說的話:如果有人病得很重,只有鄭馳樂能治,那病人真的會因為鄭馳樂喜歡男人而拒接接受治療嗎?同樣的道理,如果他們在仕途上的成就是別人無法複製、無法取代的,那麼上面難道會因為他們的性取向而將他們摘下來?至於公眾怎麼看,那是可以忽悠過去的。像現在的高層裡面終身不嫁終身不娶的人也是有的,有引起爭議嗎?沒有!所以只要他們足夠&ldo;重要&rdo;,展現出了足夠的價值,並且並不是有意於最高領導人那個位置的話,絕對是可以忽略不計的!關凜揚突然就有點動搖。鄭馳樂和關靖澤有自信可以走下去,他呢?他為什麼從一開始就放棄了?他的其實也不比鄭馳樂和關靖澤低,他是首都黨校的正規生,在同窗之間的號召力也不小,外公已經在定海打下了好局面‐‐雖然面子被關振德揮霍得差不多了,根基卻還在,拾掇拾掇還是能派上用場的。他會走偏,說起來還是因為老爺子曾經給過他那麼一個評價:&ldo;眼神不正,心思不端,走不遠的。&rdo;那時候他還小,意外聽見這句話之後忿忿不平!在那時候叛逆的苗子就開始滋長了。他走得最歪時接觸過黑道,手裡甚至還沾過幾個人渣的命‐‐在親手把他們斃了以後他覺得滿心的憤懣都平復了不少,特別爽快。只不過那也是他唯一一次越界的發洩,當時他以為這事兒不會有人知道,沒想到幾天之後二叔就親自來了一趟,狠狠賞了他一頓打,並且告訴他他留下了多少尾巴。在察覺出他有繼續殺人的傾向時二叔親自關了他半個月的緊閉,最終軟硬兼施地把他拉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