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孩子都很聰明,也都是少年老成的傢伙,關靖澤既然選擇向他坦白這件事,顯然是已經打定了主意要走這條路。只是他們以往從來沒往這個方向想過,所以才沒有發現不對勁!關振遠的第一念頭很簡單:必須拆開他們!不能讓他們繼續膩在一塊,這不正常,男人和男人可以做一輩子的兄弟、知己,但是怎麼可能有戀人之間的&ldo;喜歡&rdo;?關振遠拿起電話準備找解明朗和嚴民裕再商量一下轉校的事,可拿起電話後又狠不下心撥號。關靖澤和鄭馳樂都很努力,相對於同齡人來說他們付出得比誰都多,他們做的事、他們討論的東西讓他都感到驚訝。這兩個孩子都是他看著長大的,懂事,聽話,好學,比誰家的孩子都要有出息。但他們的童年都不怎麼美好。關靖澤出生後不久他母親就去世了,關振遠當時只想用工作來麻痺自己,一天到晚不著家,可以說關靖澤的童年裡沒有關於母親的記憶、也沒有關於父親的記憶。他並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沒能盡到一個父親該盡的責任,父子倆的感情淡到了極點,就連同臺吃飯也說不上幾句話。關振遠記得自己和兒子的關係漸漸緩和過來,似乎就是從樂樂出現開始的。自從跟樂樂交好以後,這個從來不笑的兒子臉上逐漸有了淺淡的笑容,即使後來分隔兩地,他在收到樂樂的信後也會比平時要愉快。為人父母的,自然是想著為兒子好。但是硬生生把他們拆開,對兒子來說就真的好嗎?有些東西一旦破壞了就再也找不回來了。就算日後兒子會遇到阻難、會成為流言蜚語的主角、會接受各方質疑,甚至會失去很多東西或者付出比別人更多的努力,但那並不是不能去面對的。來自社會的壓力和外人的側目,無論做什麼都需要承受,而自己兒子只是選了一條比較艱難的道路而已。難道自己要成為第一堵高牆,端出保護者的姿態堵住所有的可能性?關振遠想了想,撥了另一個號碼,找上了秘書程應:&ldo;小程,給我找點兒資料……對對,就是這個資料,要最新的……沒什麼,就是我自己想要了解一下,注意保密。&rdo;程應接到關振遠的電話後一臉古怪,但他還是以一貫的高效率把一疊資料送到關振遠桌上。關振遠趁著中午休息時間將它們一一看完。喜歡上同性這種情況雖然特殊,但也並不少見,關振遠甚至還看到一個奇特的案例:這會兒在美國那邊已經有反同和援同兩個聲音,可讓人吃驚的是第一個反同組織的兩位創始人同時宣佈退出‐‐因為他們相愛了。關振遠把資料都過了一遍,心裡有了決定。他拿起電話撥出一個號碼,等對方接聽後開門見山地說:&ldo;吳老弟,我想拜託你一件事……&rdo;作為一個父親,他唯一能給兒子做的事就是讓他在年輕的時候能做他想做的事。如果連為兒子遮風擋雨都做不到,實在枉為人父!跟吳棄疾通了氣之後,關振遠算是放平了心。他這才把關靖澤找了過來。關靖澤看似很鎮定,可剛剛坦白了那樣的事,他心裡怎麼可能平靜?他是能盡力繃緊臉,讓自己看起來更嚴肅一點。關振遠見他一語不發地坐在自己面前,登時氣得不輕:&ldo;你沒有什麼話要說了?&rdo;關靖澤說:&ldo;我等爸您回話。&rdo;關振遠搭著關靖澤的肩膀,帶著他坐進紅木長椅裡:&ldo;你們如果在一起,會遇到無數的困難,很多人會用異樣的眼光看著你們‐‐你們甚至會因此而失去很多機會。你認為值得嗎?&rdo;關靖澤說:&ldo;因為這種事而失去的機會錯過了也並不值得惋惜,因為這種事而對我懷有偏見的人,我為什麼要在意他們的看法?我知道會有困難,但是這些困難並非不能克服的。現在的常委會里不也有位不婚的常委嗎?他的地位和聲望並沒有因為他沒有結婚就變低。&rdo;關振遠聽著他堅定的話語,抬手拍拍他的腦袋:&ldo;那好,我不阻止你。&rdo;關靖澤心頭一震,像回來後&ldo;重溫過往&rdo;時的無數次那樣,鮮明地感受到關振遠那滿滿的關愛與支援。關振遠這邊點了頭,關靖澤就開始結束自己手上的工作。於是在鄭馳樂結束調研,正猶豫著要不要回診所的時候,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自己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