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休息片刻,隨即又向上攀去。這一次齊御風屏住呼吸,儘量節省體力,足跟牢牢釘在地上,猶如打了樁一般,任憑那狂風疾吼,雪花翻飛,只見他身上衣袂隨著長風烈烈飄動,但腳步卻始終未曾踏錯了分毫。
可是又過了幾座山崖,兩人又登高了幾百丈,這道路卻愈發難走,任憑通微道人與齊御風內功通玄,這速度卻已經大不如前,另外便是這高山上的寒風,越到高處,風力越大,往往一陣驟然的狂風,便足以將幾百斤的重物刮飛,齊御風有好幾次措不及防,身軀略微晃動,只能運起神力,貫通雙足,以為抵擋。
以他現在之功力,這一足之力,足有開碑裂石之能,但迎風而上,有時候身軀卻也依然不由自己的向後連退幾步,待得風止之後,又要耗掉許多氣力,方能爬至原處。
當即他心中不禁道:“若是沒有這大風,這登山可容易十倍不止。”
他抬頭遙望那巔峰之處高聳入雲,珠穆朗瑪峰就像一個碩大無朋的寶石,在藍天白雲之中晶瑩耀目,是那樣的誘人,卻又是那樣的可望而不可即!
突然間,兩人身形一轉,繞過一處山壁,奇景驟然在眼前出現,但見冰川交錯,遍佈在雪白的山坡上,蔚藍得像翡翠一般,無數冰川匯到一處,突然好似平地上湧起許多寶塔,那是像蔚藍色水晶的“冰塔群”!“成群結隊”的連成一大片,在陽光之下閃著寒光!
齊御風陡然哈的一聲,歡笑起來,心道:“就算不能今日攀登上這山峰,得見此人間勝景,也算值得。”
通微道人卻輕喘一口氣,向著“冰塔群”奔去,齊御風腳步一抬,接連跟上,踏碎冰塊,忽然觸著一樣東西,低頭一看,卻原來是一個人的屍體,在積雪裡不知埋了多少年,屍體旁邊有許多登山的用具,鐵鏈冰鎬,一應俱全,遠比他二人空手而來,周密得多,只是那人身上所纏繞的繩索,衣裳都已風化腐爛了,觸手即成碎粉,只留下面目仍是栩栩如生,當即兩人面面相窺,都是心中嘆息一聲,對這人心生敬佩。
兩人走不多遠,又發現一個屍體,通微道人不禁嘆口氣說道:“千百年來,知多少人因為攀登這天下第一高峰而埋屍雪地,這等豪邁壯烈之人,當真恨不能與其同生一世,相識一場。”
齊御風默默無聲,也是點了點頭,他心道這些人在這時候能登上山峰,必然也是身懷絕高武功之人,有心想要翻翻他們懷中有沒有武林秘籍之類的東西,只是覺得此舉有褻瀆先烈之嫌,當即忍住,不去想他。
那“冰塔群”看來不遠,走了大半天仍未走到,兩人尋了個背風的地方,點燃了帶來的木炭,生了堆火,吃了些乾糧,復而上前,這高山之上,火勢極為衰弱,齊御風雙手雙足都凍得麻木,徑直放在火上烤了半天,都沒有半點感覺,直到掌心刺痛,那手指上還帶著霜寒雪花,兩人足足歇息了一個時辰,那火架上的冰塊猶未曾滾開,無奈之下,只能喝了些溫水,力氣稍微恢復。又向前行。
迎面之處,卻是一條大冰川。那冰川之上,有一塊巨大的花崗岩石。被一座小山般的冰塊支撐著,看似猶如一個巨大的蘑菇一般,齊御風看到那蘑菇下面,也坐著兩個人的屍首,已然被鑲嵌在冰塊之中,神色宛然,面上一條條的血痕猶能清晰可見,,顯得十分猙獰可怕。不禁無奈的感慨一聲,心道這兩人定然是到了這裡,沒了力氣,想要歇息一陣。
可是這一鬆懈下來,這等高山之上,也沒有什麼護目鏡,若無高深內功為憑,這白茫茫一片,對人的心智可當真是一極大的煎熬。
想必這兩人一歇息下來。無可比擬的想要睡覺休息,儘管這兩人拼命抽打自己,卻也沒能恢復清醒,這一坐下。便不知世界已經過了幾十,幾百年。
齊御風看那兩人服色,並非中土之人。若是在平日,他定然對這兩人絕不會起半點同情之心。但此時在高山之上,見到這屍體。卻不禁有些令人傷感。
正自他傷神之際,突然聽得通微道長一聲叫道:“快走!”齊御風只覺得腳下似乎一沉,當即眼見一陣狂風颳來,不假思索,急忙身形一躍,飛過冰川,但聽得“轟隆”一聲巨響,回頭一望,只見那塊“大蘑菇”晃了幾下,下面浮冰嘩啦啦響動,驟然咧開一條大縫,那兩人屍身被浮冰一擠,瞬間沉沒在裂縫之中,永世深埋在這冰封雪域之中。
齊御風心底突然湧起一陣悲涼,心道:“這兩人有此絕大勇力,能攀登到如此高度,武功亦非尋常之輩,這兩人不辭冒雪衝寒,到此亙古無人的冰峰,做下這等偉業,只可惜居然連個名字都沒有留下,當真可悲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