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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部分

有些人說他們不怕死,可以是因為他們擁有財富,權勢,地位,可以是因為有些人總覺得他們有了一身的武藝,覺得自己並不是那麼容易能被殺死的,所以他們敢說自己不怕死。而眼前的這個男人呢?財富,權勢,地位……他或許以前有過,現下卻都已經沒了,武藝?他不過一尋常布衣儒生,經史子集,確實皆有所通略,然而,於天下武學,卻是半分不通,甚至手無縛雞之力,何談無懼?

可這個人卻偏偏是不怕死的。他確實敢不怕死的孤身一人闖了她的風月樓,面上卻不顯半分的怯色。

“他是我兒子。”林子清穩穩地說道,“你既要找我兒子說說話,不如我這做爹爹的與你說話,可有不妥?”

女人託著腮坐在桌前,笑道,“你這人倒也是奇怪,你姓林,你兒子卻姓江,父子二人更是生得半分也不像,你卻偏偏要將著姓江的人的大事小事往自己的肩膀上去擔,你莫非還是個痴痴呆呆的傻子不成?”

未待林大人再開口說話,那女子卻已經“咯咯”地痴笑了起來,道:“若說這將天下人拿在手心裡來耍的林大人,率軍北定戎狄的林大將軍是個痴兒,只怕那天下人都該是要不依的。”

林子清道:“人在江湖的日子似乎總是不怎麼太平的。”

女人笑著盯著眼前那人俊俏的眉目上去瞧,好似就這般盯著便能從人的臉上瞧出朵漂亮的花來,“呀,你這人在江湖上摸爬打滾了還不到幾個日子,竟就這般與我說起話來了,我偏就瞧不慣了你這人好似什麼事情都知道,都能與人說上話的樣子。若是這世上的事都與你一人知道了,那得多無趣啊。”

“喏,你也莫要這般瞧著我,不必這般總覺得虧欠了我許多。”那女人綰了綰頰邊的散發,笑道,“那日裡我救了你,不過是瞧著你這人怕是個活不長久的病癆子,我一個人在宮裡待得久了,便想找個人來好好說話,索性總覺得你這人也活不長了,便什麼該說的,什麼不該說的也一併與你都說了,可現在啊,瞧著你這般完完整整的站在了我面前,我反倒是覺得有些後悔了。”

林子清端著茶碗笑了笑,頗有些不置可否,“你這話可說得不對。你是個聰明的女人。莫說是該說不該說的話,若是你當真說了半句不該讓人聽見的話,只怕我早在多年前便已化作了一坯黃土,哪還能在這塊兒與你說話?”

女人笑道:“可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你現下不都已經全知道了。”

林子清忽道:“你不知我能掐會算,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不知者無怪,此事倒也實在怪不得你。”

女人痴痴笑了幾聲,只道:“我竟不知你何時也有了這般風趣的性子,想來多半是因著你這人近來頗交了幾個嘴皮子厲害的朋友,也多少染上些嘴皮子上的功夫,莫不是正應了你們文人常道的那話,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罷了。”

林子清搖了搖頭,道:“江湖人只道移花宮兩位宮主是兩個如何貌比天仙,風華絕代的姿容,現下再見,只覺得……”林大人沉吟片刻,又道,“覺得那江湖傳聞怕都不能道出宮主十之一二分的姿容。”

女人聽得林大人這般一本正經的說著話,一時之間竟只覺得一愣一愣的,伸手竟是忽然摸上了面前眼前這人的那張俊俏的臉皮子,待到摸索了幾下,忽而驚道:“竟不是張人皮面具。”

女人又奇道:“你何時竟也學會哄著女人說話了?”

只瞧著那張臉皮子,俊俏實在是俊俏,卻是一臉的正氣模樣,分明說著這般調笑的話來,從這人的口中說來,聽著竟是……一種說不出的古怪好笑的滋味來。

林子清心下也是覺出幾分尷尬來,方才那話他說的滑溜,話一出口,卻頗覺得有些尷尬了起來,女人他倒是確實沒怎麼哄過,故而麵皮子還是有幾分薄的。

女人這話一出口,便忽見了這人耳根子上染了幾分緋色,女人心下覺得好笑,一眨眼,便頗有些壞心的忽然對著那人的耳根湊上前去,吹了口氣,便咯咯笑道:“莫不是沒有人與你說過,哄女人高興的把式並不是只有與人說話這一種的。”

這般作為之下,倒是忽然顯得兩人之間的關係一時間親近了不少。

“莫要胡鬧了。”林子清愣了片刻,隨即便也笑,只覺得自己方才說話也委實打趣了些。

“你早知當日裡花月奴誕下了雙生子,這話我卻是委實沒有與你說過的。”女人伸著手指卷著自己兩鬢垂下的幾縷青絲細細把玩著。

林子清道:“我知道的遠比你以為我該知道的要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