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柔軟可愛的梨花白的花瓣,緩緩慢慢地落下……
——難得偷來的半日浮生。
順著這處的小徑走來,果真瞧見了那石亭中抵著額角淺眠的一人,下意識放輕了腳下細碎的腳步聲,調整了幾下自己的呼吸之聲,腳步聲已經近乎幾不可聞,呼吸聲又綿長又悠遠,更近乎不可分辨。楚留香撥開眼前幾叢從旁伸出的枝椏,遂也矮身鑽入了那石亭之中,面上的笑意瞧著確實越發深邃迷人了幾分,心下嘆了一聲道,——府裡上上下下為著撤下的酒席忙活得熱乎,他倒是難得在這處的石亭之中尋出了幾分的自在。
甜兒,蓉蓉和紅袖三個丫頭商議著要往船上置辦些物品,嘰嘰喳喳地笑鬧著去了這城裡最熱鬧的長街,至於花瘋子,幾日前倒是高興著找到了酒友,整日裡往那神捕司找人捕頭喝酒喝得勤快,卻不知,他出現在長安的訊息早已在江湖上傳開,因而,昨日,華山派清風女俠高亞男不出意料之外的也出現在了長安,這花瘋子還不得像個短尾巴的兔子一般拔腿就跑,“不跑的就不是個男人!”胡鐵花一邊嚷嚷著,招呼都不曾打上一個,在被高亞男追了整整三條長街之後,終於又是沒了音訊。
將軍府裡的酒宴在兩日前就已經收尾,林子清差人傳了話讓沈譚和吳家小娘子兩口子安心在府上住下,這將軍府實在空曠的很,西廂的那塊地方又空了很久,多了這小兩口子像是也多了幾分的熱鬧,有了幾分人氣,在府邸沒有置辦下來之前,工部派下給官員的官舍對於兩口子來說到底有些實在不怎麼方便。
前來府上的客人這幾日來大多都已經散盡,倒是他因著那三個小丫頭想著要置辦一些物品,而在這將軍府中逗留了一陣子。
“若你今日是來道別的,大可已經不必了。”林子清本就習慣淺眠,作為一個內力高深的江湖中人,楚留香都可以調整著自己的腳步聲和呼吸聲變得近乎幾不可聞,然而,若是身旁總有一個一眨不眨地勾著嘴角笑意盈盈盯著自己瞧的男人,也許不用過上多時,也總會不經意的察覺到的。
“你不必總是盯著我的臉來看,莫非我的臉上還長出了一朵大紅色的花兒。”方才醒來,林子清的面色看上去卻不比尋常的言笑不苟,一副正經嚴肅的模樣,臉色一如既往的蒼白不見半分的血色,待到那雙緩緩睜開的黑漆漆的眸子裡散去了一層漫上的朦朦的水光,散去了一層看上去迷迷糊糊的神色,那眸子倒是一如既往的深邃又迷人,回過神來回頭難得莞爾地調笑道。
“林大人的臉上當然沒有長花。”楚留香摸著自己的鼻子笑了笑,“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一張男人的臉自然是沒有什麼好看的,只是……”
“只是……不過是一張臉色看上去十分不好十分蒼白的臉色,不過是眼角的暗色幾日不見又越發深了些許,不過是……”楚留香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眼角,隨後又指了指自己一邊的臉色,隨後便像是頗為無奈的嘆了口氣上來,“若是蓉蓉見了你如今的這副臉色,只怕再好的脾氣也要被林大人你磨得火氣上來的。”
林大人就著桌子上的冷茶隨手斟了兩杯,道:“大夫的脾氣似乎都是不怎麼好的。”
楚留香道:“大夫的脾氣一向都還算是不錯的,如若不碰上像你這樣的一個不夠聽話的病人的話,他們往往溫順得和咩咩叫喚的綿羊一樣,但若是不著運的遇上像你這樣的一個病人,指不定要成了一隻團成了團的刺蝟。若是再負責一些的大夫,只怕是都要恨不得用刀子般的眼神紮上你幾眼了。”
順手接過林子清手中正要往嘴邊去送的一杯冷茶,楚留香又道:“有沒有大夫和你說過,你最好不要喝冷茶。”
林子清:“……”
楚留香道:“待到明日甜兒他們置辦好一些物品,我便也該離開了。”
林子清沉吟片刻,遲疑著說道:“可有購置馬匹?”
楚留香笑道:“明兒個時候再置辦上倒也是不遲。”
“把阿青帶上吧。”林大人曲指彈了幾下面前的桌面,每當他開始仔細思索的時候下意識習慣性的一個動作,隨即閉目言道,“……近年來在府上儘管養得胖了些,卻是正兒八經的照夜玉獅子。”
頓了片刻後,又道:“它才八歲,還能跑能跳得很。”
楚留香一瞬間覺得自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兔子一樣幾乎快跳了起來,楚留香不由瞪眼道:“你要把那匹照夜玉獅子送給我?那匹你像著祖宗一樣供著的那匹照夜玉獅子?”
林子清道:“它難道不是一匹世上少見的好馬?”
楚留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