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65部分

又伸手緩緩磨著手上那杯清茶的茶盞的杯壁,不無惋惜地說道:“只是……好好的一壺茶,夾了些其他的東西,卻是有些毀了它原本十分可愛的滋味。”

女人道:“你似乎半分也不奇怪,我竟會先來你這將軍府上尋上你?”

林子清收回了磨著那杯壁的右手,左手食指的指腹卻是開始慢慢磨起右手中指上的那一枚碧色的玉扳指,他的臉上忽而顯出幾分幾近如釋重負的,十分輕鬆的笑意,“女人的心眼往往卻是該比針尖還要更小上一些。”

几案上擺上了兩杯茶盞,他確實已經算準了她今日不僅一定會來,甚至於還能輕輕鬆鬆地推斷出她什麼時候才回來,她走進那屋子裡的時候,案上的那杯清茶還是泛著一陣騰騰的熱氣的,即使不去觸碰那杯茶的杯壁,她也知道,一定是正正好好的溫度。

“女人的心眼確實比起男人本就要小上很多,所以你最不該的,便是得罪了一個像我一樣小心眼的女人。”

女人頓了頓,又道:“你雖向來自命不凡,自認料事如神,你料到了我今日會來你這將軍府上,料到傅宗書必反,料到聖上怕是多有準備,料到傅宗書必倒,可有料到明年的今日便該是你的忌日?”

“一線青蘿香,半錢無根花。”林大人緩緩道,“放在我一個遲早該死的死人身上,卻是有些不值了。”

端木蓉咬了咬自己一邊的唇角,美目流盼間不由閃過幾分既複雜又悲哀的神色,端木蓉道:“我若說值了,那它便就是值的。”

“我可以再問你一個問題嗎?”林大人道,“我一直想了很久的一個問題。”

端木蓉鬆了鬆面上的一番神色,道:“你便問吧。”

她已經聽到眼前人的聲音已經變得越來越輕,越來越含糊得難以辨認,靠在了身後那張搖椅上的男人好似已經有些困了,面上已經不由顯出了幾分的憊懶之色。

“你當真如此恨我?怨我?”

端木蓉卻是怔然,或許她以為他起碼會在臨死之前問她一些更有價值的問題,例如,會想知道遠在邊疆混在軍營之中的細作究竟會是誰?她早已知道傅宗書會倒,她也早已料到如今的一番局面,女人的心思有時候總會比男人更細上一些的,傅宗書的野心雖然不錯,論起才智謀略又哪比得上最善結網待魚,心性隱忍的聖上,更何況還是一個林子清?今晚之後,她便會在邊疆派來接應的細作的護送下前往塞外,自此,半步不入中原。

然而,臨到最後,他卻只問上了一個似乎有些似是而非的毫無意義的問題?

案上的檀香已經燃盡,從窗格子裡捲來的夜風一卷,滅了一點火星,落下了最後半截香灰,香爐裡嫋嫋的騰起了一陣的越來越淡的青煙,直直的往上躥著,風一吹,又曲了一塊,最後,終於是慢慢地散開,緩緩地淡去了……

靠在了几案上的男人一手撐著自己半邊的額角,一身素淨的青衣,面色平和,似在淺眠,然而,那本就極淺的呼吸聲終於在香灰落盡之時一同散在那陣嫋嫋的青煙之中……

……

她心道,再過了半個時辰,那案上之人的手腳便會變得冰冷起來,那張清俊無雙的冷然的臉皮子也很快會變得更冷,變得僵硬起來,他會變成一句硬邦邦的僵硬的屍體,那雙好看的像深潭一樣冷然的招子再也不會睜開。朝堂之上,再也不會有一個反手為雲覆手為雨,一個氣度,風骨都是一股子自在從容的姿態,似乎萬事接在所料之中的朝臣,再也不會有像他這樣一個……叫她既愛極又恨極的男人了,只有他林子清!

——恨他?怨他?

她為什麼該恨他?為什麼該怨他?

她也曾經只是一個蔥蘢年華的天真可愛的女孩,他是滿腹才情,智謀雙絕,年少成名的新科狀元郎,她不曾告訴過他,他中舉那日,正在長安街頭上,她來過長安,她見他騎高頭的大馬上,一身青衣,面目清俊非常,舉世無雙,她在人群之中和著小丫鬟望著他的身影,滿心的歡喜。

再後來,家中遭逢鉅變,他又從胡人的兵馬中救下了她,他讓她在長安城等他,怎料,年後,傳來的卻是大將戰死沙場的訊息。後來……最後來她便嫁給瞭如今的聖上。

她低低地道:“你那麼聰明,想必早就應該料到了吧。”

端木蓉道:“若非你早已存了死志,又怎會這般輕易地入了我的局。”

近年來,若非你一心想著要如何淡入朝堂之上,又如何會被那傅宗書尋到了壯大自己實力的機會,然而,你卻已經是不得不退,聖上對你愈加寵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