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他來求情的?”
小李看著他,也看了半天,忽然嘆了口氣道:“別人的心事是不是從來都瞞不過你?”
蔡崇又笑了。
“其實老獅子可以自己來的,不管怎麼樣,我們到底是老哥兒們了。”蔡崇說得很誠懇,“只要條件不太過份,他說什麼,我都可以照辦。”
“真的?”
“當然是真的,”蔡崇道,“我根本就不想跟他這麼樣耗下去,自己的兄弟窩裡翻,弄得大家都精疲力竭,兩敗俱傷,讓外人來撿便宜,這樣又有什麼好處?”
“確實連一點好處都沒有。”
“所以你不妨回去把我的意思告訴他,”蔡崇道,“我相信你一定也能看得出我是一番誠意。”
“我當然看得出,”小李說,“我只不過覺得有點奇怪而已。”
“奇怪什麼?”
“難道你就沒有想到過,我是替老獅子來殺你的?”
蔡崇微笑,連那雙利刃似的狹眼中都充滿了笑意。
“你是個聰明人,怎麼會做這種事?”他說,“這條街上都是我的人,只要你一出手,就是能殺了我,你自己也必死無疑。”
“我相信。”小李說,“這一點我也看得出。”
“你還年輕,前程如錦,你跟老獅子又沒有什麼太深厚的交情,為什麼要替他來賣命?”蔡崇微笑搖頭,“你當然不會做這種事的。”
小李也笑了:“你說得一點也不錯,這種事連天下最笨的大笨蛋都不會做的。”
蔡崇大笑,笑得愉快極了。
就在他笑得最愉快時,忽然看見淡淡的青光一閃,已經有一把利劍刺入了他的心臟。
笑容忽然凍結,就像是一張手工極拙劣的面具般凍結在他臉上。
在這一瞬間,所有的聲音和行動彷彿也全都被凍結。可是在一瞬間之後,就忽然騷動沸騰了起來,使得這條長街變得就像是火爐上一鍋剛煮滾的熱粥。
唯一能夠保持冷靜的一個人還是小李。
他來做這件事,只因為他認為這件事是他應該做的,成敗利害,生死存亡,他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現在他的使命已經完成,已經親眼看到了叛徒得到應有的下場,別的事他已經完全不在乎。
雖然他不在乎,可是有人在乎。
動亂的人群還沒有撲過來,半空中忽然有一條高大的人影飛鳥般墜下,落在小李身邊,拉住小李的手。
“他是我的朋友,”老獅子又發出雄獅般的怒吼,“你們要動他,就先得殺了我!”
話無好說,自然只有生死做過。
血洗長街,小李仍在苦戰。
釘鞋全身上下一共被人砍了十九刀,連鼻子都被砍掉一大半,只剩下一層皮搭拉著掛在臉上,只要他一動,掛在臉上的那大半個鼻子就跟著他直晃。
他就索性把鼻子連皮帶肉扯了下來,一口吞下肚子。反手一刀,又拼掉一個。
可惜這麼樣一條好漢後來還是力竭戰死了,直到兩條手臂一條腿都已經被砍斷的時候才倒了下去,倒下去的時候嘴裡還含著從別人身上咬下來的一塊肉。
那時候釘鞋還沒有死,還剩下最後一口氣。
老獅子抱起了釘鞋,想說話,卻連一個字都說不出,從眼角迸出的鮮血一滴滴掉在釘鞋臉上。
釘鞋忽然睜開了已經被鮮血模糊了的一雙眼睛,說出了臨死前最後一句話。
“報告堂主,小人不能再侍候堂主了。”釘鞋說,“小人要死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鉅變(1)
“在你們看來,釘鞋不過是一個江湖人,一個小人物,一個奴才!可在我看來,他比你們金貴的多。李二又如何?”老獅子看著站在他面前的這個人慢慢開口。
老獅子居然很講道理。
一個人講道理的時候,通常有種情形,第一種是除了道理再無可講的時候,第二種是要靠道理得到別人支援的時候,第三種,則是講道理本身就是不講道理的時候。
老獅子是現在明顯不是這幾種,因為是在講道理,卻不是在跟人講道理,這江湖上,沒有道理,只有生死!
他說這些話的理由很簡單,他只不過是想說而已。
老獅子認真的看著走上樓來的這人:“這事情,不會有交代。“
這人怔怔,慢慢開口:“任何事情都沒有交代,只是任何事情都可以了結。”
老獅子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