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臂也已無法抬起,忽然沉聲道:“你們退,我擋住他們……快退!”
沒有人退,也沒有人答話。
本已倒在地上的一個人突然躍起,嘶聲大呼道:“不能退,我們死也要把他帶出去!”
這是個地下室,終年都燃著燈。
燈嵌在牆上,陰惻惻的燈光下,只見她竟是個女人,又高又大又胖的女人,一條刀疤從帶著黑眼罩的眼睛直劃到嘴角。
她的右眼已瞎了,只剩下一隻左眼,瞪著那大漢。
這隻眼睛裡什麼都沒有,只有仇恨,仇恨……至死不解的仇恨。
“女屠戶”翁大娘!
這大漢又是誰?難道是李園一別多年再無見過的鐵傳甲?
不錯,的確是他!
除了鐵傳甲外,誰有這麼硬的骨頭!
翁大娘掙扎著,還想爬起來,盯著鐵傳甲,嗄聲道:“這人是我們的,除了我們外,誰也不能動他一根手指,誰也不能……”
“唰”,寒光又一閃,她再次倒下。
這次她永遠無法再站起來了!
可是她剩下的那隻眼睛還是瞪得很大,還是瞪著鐵傳甲。
她死得既無痛苦,也無恐懼。
因為她心裡剩下的只有仇恨,除了仇恨外,她什麼都感覺不到。
鐵傳甲咬著牙,他身上又被刺了一劍,跺腳道:“你們真的不走?……你們若全都死了,又怎能將我帶走?”
瞎子忽然陰側側一笑,道:“我們全都死了,也要將你的鬼魂帶走!”
他武功雖然比有眼睛的人還可怕,但畢竟是個瞎子,交手時全憑著耳朵“聽風辨位”。
無論誰在動嘴的時候,耳朵都不會像平時那麼靈的,他兩句話還沒有說完,前胸已被一柄虎頭鉤劃破了道血口!
鉤再揚起,鉤鋒上已掛著條血淋淋的肉。
血,肉!
鐵傳甲幾乎忍不住要嘔吐。
他也殺過人,但卻絕不是兇手,他的骨頭雖硬,心卻是軟的。
現在,他幾乎連手都軟了,已無法再殺人。
他忽然大聲道:“我若是死在你們手上呢?”
瞎子冷冷道:“這裡的事本就和我們無關,我們本就是為了你來的。”
另一人厲聲道:“中原八義若不能親手取你的命,死不瞑目!”
這人滿臉麻子,用的是一長一短兩把刀,正是北派“陰陽刀”的惟一傳人公孫雨。
鐵傳甲忽然笑了,此時此刻,誰也不知道他為何而笑。
他笑得實在有些令人毛骨悚然,大笑道:“原來你們只不過想親手殺了我,這容易……”
他反手一拳,擊退了面前的黃衣人,身體突然向公孫雨衝了過去——對準公孫雨的刀鋒衝了過去。
公孫雨一驚,短刀已刺入了鐵傳甲的胸膛!
鐵傳甲胸膛還在往前挺,牛一般喘息著,道:“現在……我的債總可還清了吧!你們還不走?”
公孫雨的臉在扭曲,忽然狂吼一聲,拔出了刀。
鮮血雨點般濺在他胸膛上。
他的吼聲突然中斷,撲地倒下,背脊上插著柄三尺花槍。
槍頭的紅纓還在不停地顫抖。
鐵傳甲也已倒下,還在重複著那句話。
“我的債總算還清了……你們為何還不走?”
第三百三十章 感動
他瞧著另一柄花槍已向他刺了下來,既不招架,也不閃避。
公孫雨突又狂吼一聲,撲在他身上,哽聲道:“我們一定錯了,他絕不是……”
聲音又中斷。
公孫雨背上又多了柄花槍,槍!雙槍!
槍拔起,在暈惻的燈光下看來,地室中就像是迷漫著一層霧。
粉紅色的霧。
血霧!
二十七人中,已有十六人倒下。
殺戮卻仍未停止,強弱已更懸殊。
一個賣草藥的郎中身上已負了六處傷,嘶聲道:“姓鐵的既已死了,我們退吧!”
他們這邊已只剩下三個人還在負隅苦戰,實在已支援不住。
一人手揮利斧,一著“立劈華山”砍下,咬著牙道:“二哥,退不退?”
瞎子厲聲道:“退?中原八義要死也死在一處,誰敢再說退字,我先宰了他!”
黃衣人狂笑,道:“好,有義氣,大爺們今天就成全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