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十一郎淡淡道:“我本來就在這裡。”
謝天石道:“很好,好極了。”
七個人同時展開扇子。
扇子上六個鮮紅的字:“必殺蕭十一郎!”
黯淡的燈光,照著他們鐵青的臉,照著這六個鮮紅的字。
賣面的跛足老人,忍不住激靈靈打了個寒噤,一步步向後退,退入了牆角。
謝天石冷冷道:“你看見這六個字沒有?”
蕭十一郎沒有開口,風四娘卻冷笑道:“他當然看見了,他又不是瞎子。”
謝天石臉色變了變,道:“很好,你果然也在這裡。”
他也聽得出風四孃的聲音。
風四娘忍不住問道:“是誰告訴你,我們在這裡的?”
謝天石沒有回答。
風四娘道:“是花如玉?還是軒轅三成?”
謝天石還是不開口。
風四娘道:“無論是誰告訴你們的,我都知道他是為了什麼。”
“你知道?”
風四娘道:“他是想叫你們來送死。”她冷笑著,又道:“但現在我卻不願看殺人,所以你們最好還是快走。”
謝天石忽然也笑了笑,笑得獰惡而詭秘。
這種笑容中,竟似帶著種奇異的自信,他竟似已有把握……
有把握“必殺蕭十一郎”!
昏燈在風中搖晃。
謝天石突然揚起明杖一指,“嗤”的一聲,燈已熄滅。
他雖然看不見,卻能感覺到火光的存在。
他的明杖中,竟也藏著種極厲害的機簧暗器。
四下立刻一片黑暗。
蕭十一郎忽然也笑了笑,道:“有很多人在殺人前,都喜歡喝杯酒的,我可以請你們喝兩杯。”
謝天石冷冷道:“我們現在想喝的不是酒,是血,你的血!”
“血”字出口,黑暗中突然傳來“錚”的一聲,接著就有一陣琴聲響起。
琴聲中帶著種奇異的節奏。
七個瞎子腳步立刻隨著節奏移動,圍住了蕭十一郎,手裡的明杖,也跟著揮出。
七根白色的明杖,在黑暗中揮舞,並沒有擊向任何一個人,只是隨著琴聲中那種奇異的節奏,配合著他們的腳步,凌空而舞。
但蕭十一郎和風四娘,卻已感覺到一種說不出的壓力。
尤其是風四娘,她已連面都吃不下去了。
節奏越來越快,腳步越來越快,明杖的舞動,也越來越急。
七個人包圍的圈子,已漸漸縮小,壓力卻加大了。
這七根凌空飛舞的明杖,就像是已織成了一個網,正在漸漸收緊。
風四娘忽然覺得自己就像是已變成了一條困在網中的魚。
她武功雖不甚高,見識卻極廣。
但現在她竟看不出這七個人用的是什麼武功,什麼招式。
她只知道這七人招式的配合,簡直已接近無懈可擊,連一絲破綻都沒有。
那琴聲的節奏中,更彷彿帶著種無法形容的魔力,令人心神焦躁,全身不安。
風四娘只覺得自己竟似已變成了只熱鍋上的螞蟻。
蕭十一郎雖然還是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裡,連動也不動。
但她卻已恨不得跳起來,衝出去,投入冷水裡。
恰好蕭十一郎已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乾燥而溫暖。
他的眼睛裡,更帶著種令人信賴、令人安定的力量。
風四娘總算沉住了氣,沒有去自投羅網。
可是這七根明杖織成的網,已更緊、更密,琴聲的節奏也更快。
桌上的杯盤,突然間都已一個個碎裂,就像是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捏碎的。
沒有人能忍受這種壓力,連桌椅都似已將壓碎。
若不是蕭十一郎握住了她的手,風四娘就算明知要自投羅網,也早已衝出去了。
但蕭十一郎還是動也不動的坐在那裡,就像是已變成了一塊磐石。
就像是已和大地結成了一體。
世上根本就沒有任何一種壓力,是大地所不能承受的。
這七個瞎子冷酷自信的臉上,反而露出了種焦躁不安的表情。
他們忽然發覺自己也受到了一種無法形容的奇異壓力。
因為他們的攻擊,競完全沒有一點反應。
壓力本是相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