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好像並不打算給他這樣一個思考的機會,而是接著說:
“我昨天晚上沒有睡覺,想了很多事。比如。如果當初沒有選中你的話,我會是什麼樣的。也許,我已經殺了很多個人?也許我們兩個不會有任何交集?”
她絮絮地說著,甚至有些囉嗦,聽得修心裡有些煩悶。但她仍說道:
“但這些都是‘如果’,不是事實。事實上,我們兩個已經是一體的了。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我,我今天接到那些人的電話的時候,只有一個念頭……”
修的注意力終於被她吸引過去了,他一動不動,也不說話,靜等著她的下文。
“……我想,如果你死了的話,剩下我一個人該怎麼辦呢?”
修的心沉了下去,同時想起了一個關鍵的問題:
她並不是當初的那個左伊人,而是舒子伽,她即使再和順,也不再是原來的那個人了,這樣的她,考慮的事情果然很現實。假設自己真的出了事,死了的話,她所思考的,應該就是尋找下一個依靠了吧?
她這麼說,證明她是個坦誠的人,敢於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但這樣的誠實又叫修很不舒服。
在感到不爽的同時,修根本沒察覺到,籠罩在自己心頭的那陣莫名的失落。
而且,她好像和6號走得很近……連槍都是管他借的,而且聽說6號是單幹的,他沒有屬於自己的計劃者,假如自己真的死了的話,難不成她要去投靠他?
修完全忽略了,是因為自己和6號走得近,她才有和6號接觸的機會的。
他更加忽略了,她管6號借槍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這些情緒,漸漸累積起來,並統統轉化為了煩躁。
可那邊她依舊在說話,聲音好像不大對勁,喘息得有些厲害:
“你要是死了,我就再也找不到像你這樣的合作者了……我很容易就會死,為了你,也為了我,你絕對不能死。而且我敢跟你打賭,假如我們兩個中一定要死一個的話,我也絕對會死在你前面。”
她淡淡的語調中似乎沒什麼感情,在講完這句話後。修聽出來她翻了個身,背對著自己,不再說話。
她這樣的態度讓修心頭火起。他聽出來安的呼吸有些不正常,想問問是不是她傷口疼又覺得沒必要,只得像往常一樣,仰頭看著在夜色裡沉浸著的天花板。房間裡只剩兩人深深淺淺的呼吸。
修開始憎惡這份異樣的安靜,心裡的惱怒並未像往常一樣漸漸平息下來,反而像螞蟻一樣慢慢順著喉嚨爬了上來。喉嚨既癢又麻,更讓他心緒煩亂。
他終於壓抑不住內心的煩躁,翻身坐起,只聽她又說話了:
“聰明的人往往都活不長……”
修心中的煩躁騰一下被點燃,情緒瞬間支配了身體的行動,隨手抓起床頭櫃上的一個杯子就丟了過去。
他本來還稍微有點理智,想控制一下力道和方向,想讓杯子砸到牆上去,但杯子剛脫手的剎那,他手腕上被磨出來的傷一下子被牽動,結果手一偏,杯子衝著她的身體就直直地砸了過去。
只聽她發出一聲悽慘的痛叫,接著就是杯子落地的“噹啷”一聲。
第五十六節 我是誰?
修一聽她這聲帶著隱約哭腔的叫喊聲,心下頓時冒出了個念頭:
出事了!
他即刻拉亮的床頭櫃上的檯燈,定睛一看,發現她居然滿頭都是虛汗,貼身穿著的睡衣也被汗水打溼了一大半,貼在她的背上,而她痛苦地抱著自己的右小腿在床上輾轉,嘴唇上滿是深深淺淺的牙印,看樣子她已經忍了許久了。
他直接從自己的床上跳了下來,來到她的床邊,剛伸手觸碰了一下她緊蜷著的右小腿,她就猛地一縮,失聲叫道:
“別碰!疼!”
見狀,修馬上知道她的腿絕對是出問題了,又聯想到她從梯子上墜落的樣子,臉色一下子黑了下來,他拍拍她被汗水沁溼了的肩膀,說:
“你沒事吧?”
這句話純屬廢話,看她的臉色和她身上的出汗量就能看出來了,可修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表述自己的關心,躊躇了一會兒後,才口氣生硬地問:
“是不是從梯子上摔下來的時候受傷了?”
她咬著牙,把身子蜷得更緊了些,勉強點了點頭。
修一聽,一股怒氣直接衝上了頭,劈頭就問:
“我剛才不是問你有沒有事嗎?這種事情你撒謊幹什麼?”
她縮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