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把支在牆上的胳膊放了下來,轉身進了屋中,這意味著他默許了簡遇安進入他的房間,也算是默許了簡遇安剛才的猜測。
簡遇安看著他彆彆扭扭的樣子,忍不住笑了。
其實從這個藍馬山莊第一個死者王栩出現後,她就對每個人做出了犯案可能性的推斷,在她的懷疑人員名單上,原本是有修的名字的,然而,他的表現,和他不經意間做出的動作,都表現出他其實本性是個不壞的人,尤其是他救江瓷時表現出的勇氣和剛才出於善意拒絕徐爽和金嬈的請求,讓安暫時打消了對他的懷疑。
他坐在床上,看著漆黑的窗外,不願去看安的臉。
安清楚,對待這樣不願與人接近的人,需要更加主動一些,所以她直接從包裡拿出一卷繃帶,一瓶消毒藥水和一把棉籤,外加紅藥水紫藥水,房間裡的桌子頓時就被擺滿了。
修看著那堆藥眯了眯眼,又抬頭看看簡遇安示意他脫衣服的眼神,他很不情願地把黑夾克脫掉,在餐廳裡的那股麻利勁一點都沒了。
看著他慢吞吞地解著他自己用襯衫做的臨時繃帶,安乾脆直接上前,三下兩下把他已經沾滿了血的白襯衫解了下來。
在那一瞬間,修紅了一下臉,但他立刻把臉扭到另一邊,沒讓簡遇安看出來。
安把消毒用的酒精蘸上棉籤,輕輕探到他的傷口裡,仔細地把裡面的灰塵掃出來,把嵌進去的鐵鏽用鑷子拔出來,她的動作很細緻,但疼痛肯定是必然的,然而修在整個消毒和上藥的過程中都沒哼一聲,連眉都沒皺一下。
之所以沒皺眉,是因為他全身的肌肉都處於緊張狀態,在給修上藥的簡遇安很清晰地感覺出了他肌肉的變化,他恐怕不大習慣和女性做這種哪怕算不上親密的接觸,所以她在接下來的包紮中,除了必要的面板和肢體接觸,她都儘量離修遠一些,怕他再有不適。
經過檢查,所幸修沒得什麼破傷風,只是由於傷口感染有些發燒,如果燒在半夜能退下去,那就沒什麼大問題了。所以儘管修還是一副不情願的樣子,安仍堅持留下來照顧他,萬般無奈之下,她甚至學著剛才徐爽向金嬈承諾的樣子,說:
“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對你做別的事情的。”
這句話換來了修一個長達十秒鐘的眯眼動作,他下面的動作,就是撩起被子鑽進被窩,背對著簡遇安,一句話也不再說了。
其實簡遇安自己想想剛才說的那句話,也覺得有點欠妥,但她也顧不上那麼多了,修當著她的面上床睡覺,也從一個側面證明,他對自己是信任的。
在現在的形勢下,增加一個值得信任的同盟或朋友,絕對不是壞事情。
她在一邊坐下,準備觀察他一兩個小時,等他燒退下去再回房間,這也不算違反遊戲規則吧。
她把徐爽的火柴帶了過來,準備再繼續她的推想。但把火柴盒向外掏的時候,她不慎手一鬆,火柴盒掉了出來,滾到了修的床底下。
她趴下去撿,但火柴盒似乎滾到深處去了,夠不到,她抬起頭來,對還沒睡著的修問道:
“你抽菸嗎?有火柴之類的東西嗎?”
修悶悶地說了句:
“我從來不抽菸。”
這下就只能去撿那個火柴盒了,她乾脆整個人鑽到了床底下,抓住了火柴盒……
她腦中靈光一現!
是這樣?
如果是這樣的設計的話……一切都可以解釋得通了。
關鍵是,這個設想可靠嗎?如果藍馬山莊真的是這樣的設計的話,那兇手,也可能在這些人之中了……
不,再想一想,再仔細想一想……
安躺在床底下,不動彈了。她望著近在咫尺的床板,嘴角慢慢蕩起一個嫵媚無雙的笑顏。
床上,修仰頭望著天花板,他完全沒有任何睡意。
簡遇安從床底爬上來,試了試修額頭的溫度,看來他的身體底子不錯,燒好像已經退了。
既然他的燒退了,安也沒有再留下去的必要,況且,她還有別的事情要去做。
她和修匆匆道了晚安,轉身準備出門,卻被修從後面叫住:
“你去哪兒?”
安有些好奇地回頭問他:
“我能去哪兒?”
修從床上爬了起來,把搭在椅背上的黑夾克披在身上,走到安身邊,他說:
“我送你。”
“啊?”
“已經晚了,你這麼晚回去,不知道算不算超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