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
少年饒有興味地看著眼前蓬頭垢面、但是眼神異常清醒冷靜的老人,笑道:
“不過。你還挺有意思的。我不想殺你。”
說著,少年湊近了老人,輕聲說:
“你剛才問了她的名字。但你還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弓凌晨,這是個很重要的名字,記好。”
老人盯著少年還略顯稚嫩的臉,有種不好的預感。
而很快,少年就讓那種隱隱約約的不祥預感。化為了真實。
他接下來說道:
“我是來接替北望村的村長位置的。我們老大說,小陳已經不中用了。我再提醒你一遍,你要記住,我是弓凌晨,北望村的下一個主人。”
這話,要是放在十五年前,北望村還存在的時候,老人會對這個少年嗤之以鼻,認為這只是小孩子的痴心妄想而已,要擔任北望村的村長,需要村人公認的好評,憑他一個毛頭小夥子,說出這種話來,簡直稱得上冒犯。
但是,在現在的北望村,在這個活死人村裡,在一切都扭曲異化了的村子裡,什麼事又是不可能發生的呢?
老人並未對此表現出任何異議,他既沒有立場,也沒有權利,所以,閉嘴是最好的選擇。
叫做弓凌晨的少年伸手擺弄了擺弄束在腦後的小辮子,語帶嘲諷道:
“你倒是識相。很好。不過,這村子裡進來了不識相的人,應該制裁一下。”
在這短短几句講話的過程中,老人已經發覺了少年和那青年人的不同之處。
青年人把自己的野心隱藏得很深,從他表面來看,完全看不出他骨子裡是個殘暴的人,而少年則不同,他由裡而外地流露著一股濃烈的侵略氣質,他渴望看到對手臣服,渴望把想要踩到腳底的人踩到自己腳底。
他,似乎想要對那兩個來北望村的姑娘動手……
老人終於開口主動發問了:
“你要怎麼處置她們?”
弓凌晨藐視地掃了老人一眼,口氣和眼神是一樣的輕蔑:
“這和你無關。不過我得糾正你一下,我要對付的,只有一個人。簡遇安進了那地方,她自然會有反應的,至於另外一個,才是我要花心思對付的人。”
老人眼前浮現出那個漂亮少女的面容,在她進入村子的時候,老人正在榕樹底下坐著,他給了她勸告,可她卻和前面一些來此的旅行者一樣,把自己的話當成了耳旁風。
或者,她認為自己僅僅是個瘋子而已吧。
誰能知道,他這個瘋子嘴裡講出的話,才是真真正正的實話呢。
想著,老人又把目光投向了安離開的方向。
安的背影已經看不到了。
但願……這個姑娘,能平平安安地離開北望村吧。
……
但老人的願望,註定不會實現了。
現在,安已經站在了那個紅色大宅的院落中央。
第三十一節 混亂的前奏
紅色大宅的門沒有關,安輕而易舉地就進去了。
她打量著兩邊的景物,但原本普通的景物,卻讓她的心漸漸陷入了慌亂的沼澤中。
兩邊的荒地,井口,紅色的院牆……
這些景象,在她眼睛裡,居然慢慢地扭曲了,異化了,好像產生了液化效果,變得朦朧一片,她努力地睜大眼睛,景象卻越來越模糊,越來越詭異。
不要……
安的瞳孔慢慢放大。
她終於明白,方寧叔說的自己的秘密是什麼了。
看著這四方的牆,四方的天,安的記憶閘門,被硬生生撕開了一個口子,在她心裡蟄伏已久的洪水,以決堤之勢奔騰而出!
不要……
安這次沒有頭痛,也沒有出現任何身體上的不適,可她感覺,身體裡的血液一下子都被抽空了,骨頭也被硬生生地拆離了原先的位置,胸口一陣一陣發虛。
她無力地跌坐在地,仰望著四面的牆,眼裡的神采,漸漸地褪去。
這裡,曾是自己無法離開的監獄!
她想起來了,這裡是她的監獄……
她是洪城人,因為被一撥人綁走,她在第九公寓的爆炸中僥倖逃生了。
她被綁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呆了一段時間之後,就被送到了這裡來。
現在,她唯一想不起來的,就是——
她到底是左伊人,還是舒子伽?
安僵硬地抬起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