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瓷把腦袋縮回到雜誌後面,極其乾脆地說:
“當我沒說。”
安想起來剛才打電話過來,說她要過來一趟。聽她的語氣似乎非常生氣,語速快得嚇人,還沒來得及說清楚是什麼事就把電話掛了。
她抬腕看看手錶,默默想:
“大概快到了吧?”
從進入書房之後,高國瑞就端端正正地坐在木梨子面前,腰桿挺得筆直,木梨子看他這副樣子,還以為他是緊張,擺擺手示意他可以放鬆下,沒想到高國瑞搖了搖頭,說:
“我還是就這樣吧,更自然點兒。”
他既然這樣說了,那木梨子也沒必要勉強他。她翻開面前的資料夾,裡面有林汝堯寫給她的關於高國瑞的資料。
高國瑞,15歲,家庭背景強大,父親是倥城直屬省警察廳廳長,母親出身軍人,行事做派受到父母感染,很是一板一眼。
他看上去除了有些輕微的強迫症之外,也沒有別的古怪之處,那他想諮詢的會是什麼?
木梨子想按照與前幾個諮詢者的交談方式,先閒談,再慢慢引入主題,不料率先開啟話匣子的是高國瑞:
“我覺得你設計的心理諮詢室標誌很別緻,感覺有點兒眼熟,那是什麼?”
高國瑞的視線鎖定在木梨子身後。那裡擺著一尊墨玉雕成的四季鎖,是孔明鎖中的一種造型。這是木梨子的孔明鎖,並不是什麼心理諮詢室標誌,但既然高國瑞這樣講了,她也不介意順水推舟一下,要不然,說不定會打擊他詢問的積極性:
“孔明鎖,和九連環類似,都屬於智力遊戲的一種。至於眼熟……它倒是很常見,構造也各有不同,在別的地方見過也是有可能的。”
高國瑞點了點頭,說了句:
“嗯,說起來我見過的那個跟你的就是有點兒不一樣。”
之後,又是一陣沉默,他不再問別的。
不過木梨子注意到。他的喉結上下聳動了一下。
她心下了然,這是他準備問出自己問題的前兆了,而且,看得出來高國瑞對這個問題的態度很謹慎,他也許是個值得研究的諮詢者呢?
高國瑞猶豫了一番後,試探著問道:
“我們談話的內容會保密嗎?包括對林汝堯?”
木梨子知道他可能會有此一問,她連應對的笑容都準備好了。她模仿著安的面部表情,露出一個讓人安心的笑容,示意高國瑞完全可以放心。
高國瑞舒了一口氣,挺直的背部也略有了些放鬆。他咬咬嘴唇。問出了他想問的問題:
“什麼是愛情?”
木梨子從這個問題立刻判斷出來,這傢伙不笨,他丟擲這個無比巨大的課題。是想試探一下自己對於愛情的看法,如果自己說出的理念和他的價值觀背道而馳的話,他就不會把自己的想法宣之於口了。
現在首要的,是確定他到底想要問些什麼。
木梨子打定這個主意後,神色如常。笑答道:
“哦,很大的論題啊。能不能細化一下?如果要展開講的話,從現代人的生理結構拓展到心理角度,一直延伸到上古時期的生殖崇拜,涉及人類學、社會學種種學科,心理學只是其中很小的一支。但涉及到的內容也足夠開門學科了。”
她採用了打太極的方法,把這個問題又傳回到了高國瑞這邊,目的就在於讓高國瑞自動縮小他問題的範圍。果然。高國瑞冥思苦想了一番,終於抓到了一個新問題:
“你怎麼看待青梅竹馬?就是……一個女孩和一個男孩……那種。”
高國瑞雖然外在的氣質已經帶有幾分成年人的硬朗,但講話時的語氣還是那種不成熟的腔調,他怕自己表意不清,甚至做手勢比劃了幾下。
木梨子沉吟了一下。問高國瑞:
“你知道的吧?我和汝堯就是青梅竹馬。”
高國瑞點頭。
在得到高國瑞的肯定回答後,木梨子坦然答道:
“那就以我和汝堯舉例吧。什麼叫青梅竹馬?大多數人的概念都很狹隘。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一起長大。基於對彼此極深的瞭解,大約會出現三種情況,有的越來越疏遠,有的越來越親密,有的,就像我和汝堯一樣,瞭解越深,越知道對方的好與壞,越瞭解對方的一舉一動乃至心意相通,就越能夠保持距離,在嚴格保證不成為男女朋友的前提下,成為彼此最優秀的朋友。”
“朋友……嗎?”
高國瑞臉上的表情明顯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