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大懂修和聶娜娜所說的“執行者”和“計劃者”的區別,可是從語義概念上,她也能明白個大概。但,安不會單純到聶娜娜說什麼她便信什麼,她必須存個戒心,防人之心不可無,如果輕信某一個人,到頭來吃虧的,說不定還是自己。
最後,一個最為關鍵的問題,也是修剛剛曾問過聶娜娜的問題:
神學院既然接受了要殺自己的委託,那是由誰來執行?是委託人,還是神學院裡的人?
這是個極度可怕的問題。
如果是神學院裡的人,這就意味著,要殺她的人,是她所不認識的,她無從戒備,只能在生活的每個方面都格外留心。
如果是自己身邊的人……
安一想到這個問題,剛剛平靜下來的呼吸就又亂了。可她仍強逼著自己想下去:
如果是自己身邊的人要來殺自己,那麼,自己就要對任何來看望自己的人留心了。
她仔細地計算了一番,悲涼地發現,現在,唯一可以信任和依賴的,居然只有修一個人了?
簡白、郭品驥、江瓷、龍熾、木梨子、夏綿、、高國瑞、林汝堯……
這些人名,重疊地出現在安的腦海中,像是一個個無形的幻影一般……
幻影……
安的頭突然毫無預兆地痛了起來。
她艱難地抬起手來,照自己的太陽穴上猛捶了幾下,頭痛稍微緩解了幾秒鐘,然後便又如潮水一樣,變本加厲地朝她襲來。
太陽穴跳動得厲害,腦中的腦漿像是熔岩一樣在她腦中沸騰著,她死死地抓住自己的頭髮,盡力地把自己的腦袋抵上床頭的欄杆,可是陣陣劇痛根本無法緩解,她的牙齒都咬得咯咯作響,腮上的肌肉都咬痛了,才勉強忍住沒叫出聲來。
她也顧不上自己的腰傷,把身體蜷縮了起來。
頭痛欲裂,她原本清明的意識一點一滴地流失了,不知痛了多久,她眼前一黑,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在她床的那邊,聶娜娜捏著一個開啟了口的小棕瓶坐起了身,她把瓶子的軟木塞子塞好,下床開啟了窗戶,讓空氣中看不見的毒素隨著空氣的流通而漸漸散去,然後,她扯下掩在她口鼻上的溼毛巾,笑語嫣然道地自言自語:
“別急,這還只是開始呢。”
第十一節 懷疑的種子
江瓷氣得不行,直到跑出病房樓,她的氣還沒調勻。
修那懷疑戒備的眼神,在她眼前一個勁兒地晃動,叫她的心始終平復不下來。
越想越生氣,江瓷抬手就一拳捶上了病房樓門口的大理石柱子,卻沒注意到用力過猛了,手上劇烈的疼痛一下子讓她從憤怒中清醒了過來,把捶疼了的手用力地甩了甩,可疼痛還是遲遲不肯消退,叫她的心情更惡劣了。
龍熾看到了江瓷一拳捶在柱子上的全過程,眼見著江瓷疼得臉都青了,馬上一個箭步衝上去,抱著她的手又是呵氣又是揉,滿眼心疼地抱怨:
“修這個傢伙太過分了!憑什麼這麼氣你啊?”
江瓷看著他一臉疼惜地專注地揉著自己的手,有些不習慣地咳嗽了兩聲,但聽他提起了修,氣立刻不打一處來:
“你少給我提他!什麼意思啊,把我當賊防?搞得我要跟安下毒一樣!”
龍熾不明就裡,一味應承著:
“是是是,他不是個東西,我趕明兒幫你教訓他,不氣。”
江瓷看龍熾又賠小心又呵護她的樣子,覺得自己把氣撒在他身上不大好,便把自己的手抽了回來,又揉了幾下,洩氣道:
“算了算了,都是朋友,也別鬧僵了。再說了安還在呢,我剛才也是氣急了,看在她面子上我也該收斂點兒的。我們回去吧?”
龍熾顯然跟不大上江瓷的思路,在他看來,明明剛才江瓷還是憤慨難平的樣子,為什麼轉刻就恢復了正常。他傻傻地問江瓷:
“我們這就回去啊?”
看著龍熾的傻樣,江瓷白了他一眼:
“要不然呢?我們的飯盒還在病房裡呢。我得回去看著安把雞湯喝完,好歹耗費了我一個上午的時間做的。而且,萬一安要是被毒死了。我也跑不了。”
賭氣似地說完後半句話,江瓷剛邁步想走,就和追出來的修面對面撞上了。
在江瓷的習慣性思維中,修既然已經追出來,那肯定是知道自己做得不妥當了,江瓷不期望他是來給自己道歉的,但起碼也要有個良好的態度。但是眼前的修的表情,怎麼看都不算是“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