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發現,局面竟然在獲勝之後,反而不利於己方。
由於勝利,出乎意料順利的大獲全勝,竟然讓局面已經惡化到想象之外的糟糕。
大約十五萬投降計程車兵,此刻正滿懷著忐忑的注視著勝利者,而只有數千人的勝利者,顯然並不足以擔當這樣的看守。
十五萬降俘,此刻便成為了十五萬隨時都可能倒戈的刀槍。
已經平息了戰鬥的戰場,依舊充滿著危險和壓抑,甚至更勝於戰鬥之中。
無論是這些士兵發現一旦反擊足以憑藉人數的力量吞沒勝利者,還是因為過度擔心自己的安危前途而發生失控的暴亂,這都將是一場災難,一場足以將輝煌的大捷,變成毀滅性的覆沒的災難。
所有的一切,只需要一個有些小聰明的挑動者便可。
憑藉著多年來沙場上生與死之間的磨礪和軍旅生活的鍛鍊,風雨敏銳的感覺到,一場戰俘的騷動已經不可避免的即將爆發,投降的人群中一定已經有人看到勝利者其實並不足以壓制失敗者,因而竊竊的私語已經開始出現,並且逐步蔓延整個隊伍。
戰俘的眼神中,充滿了獲取自由的渴望和求生的本能。
沒有人願意成為奴隸,也沒有人甘願被動的接受無法預測的未來。
這種對於自身安全的憂慮,對於未來命運的恐懼,還有少數人希望建立功業的野心,夾雜在一起,共同不甘的跳動。
這一切,從俘虜們的眼神、表情和略帶著反抗的動作中,越來越明顯的反映出來。
風雨無奈的承認,如今,勝利者反而需要憂慮和不安,並且處境危險。
“所有降俘,可以各自跟從自己所樂於追隨的人或者親戚在一起,自由編組!”
所以,當風雨採用朱全的這個點子時,心中並沒有把握,相反非常不相信這樣徹底放開了對於戰俘的控制的命令,能夠消彌眼前的危機,但是風雨別無選擇。
眼見得衝突一觸即發,危機迫在眉睫,在這樣的情況下,風雨只好姑且一試。
效果驚人的靈驗。
投降計程車兵十分高興而且安心,十五萬人馬一下子便散了開來。
風雨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命令部下押解著這大隊人馬,一邊朝京城前進,一邊逐步的分頭確定主管的軍官,並且聽取他們的意見對士兵進行安置,終於穩住了局面。
“朱將軍,我給你一千精銳,三萬俘虜,你可敢乘勝追擊,剿滅龐勳?”
這場意外的變故,突然讓風雨改變了主意。
既然是鷹,就應該放飛九霄。
如果是虎,註定呼嘯山林。
將這樣一個擁有虎的兇猛、狼的狠毒、狐的狡猾、蛇的陰險的人物安置在身邊,才是一件真正的愚蠢。
這樣的人物不會甘居溝池之中。
這樣的人物與其壓制和埋沒,不如放手讓其為自己效力,然後在對方自認為有足夠的實力作亂並且付諸行動之後,予以雷霆之擊。
這,遠比處處壓制,迫使其一直隱忍不發更為安全。
當然,這需要有足夠的信心,而風雨並不缺信心。
因此,風雨在轉念之間,終於還是決定給朱全一個機會。
這個決定也是風雨原本就已經想好的——
讓朱全率部為自己掃平江淮,為自己牽制天子和齊魯。
尤其是在如今龐勳戰敗,而自己又沒有餘暇東進南下之際,與其壯大蕭劍秋的力量,還不如多樹立一處勢力確保力量的平衡。
而對於風雨這樣一個突如其來的決定,朱全則顯然完全沒有預料到。
事實上,也很少有人能夠跟得上風雨那天才般跳躍的思維。
在這一剎那,朱全臉色頓時煞白,還以為風雨藉此機會繼續試探自己,下意識的便想要推卻這個建議。
“末將聽憑宰相的吩咐!”
最終,朱全用這樣滴水不漏的話語作為對風雨的回應,多少有些顯示其內心的忐忑,同時又不無從此放飛的欣悅。
“去江淮吧,幫我掃平龐勳,同時注意一下齊魯和江南的動靜!”
風雨淡淡的說道。
他說這番話的時候,其實有兩層意思:一則便是牽制齊魯和江南的天子一系,另一方面則是希望朱全能夠支援一下江南對安宇的討伐和齊魯對於呼蘭的防禦。
前者,因為蕭劍秋急於求成沒有按照風雨的計劃徹底重創安宇的水軍,致使風雨始終有些不安;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