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建中在大家一望之際,立即陪笑道:“這些東西,就是愚夫婦從天香之宮帶出來的珍寶了,請諸位品鑑。”
大家這就不入席了,由丁建中夫婦陪同循著牆壁,繞行一匝,這十七位貴賓,都是一方富豪,平日對珍寶古玩,可看得多了,但今晚對這些懸掛著的珍品,每一件都要仔細瀏覽,不肯輕易放過。
每個人的口中,莫不噴噴歎賞,一致認為這些珍品,縱是大內收藏的,也不過如此了!
春、夏、秋、冬四香,明是在廳上伺候,實則她們負責戒備,同時也有監視之意,這些人雖是貴賓,雖是一方縉紳,但這些珍寶,沒有一件不是稀世珍品,防人之心不可無,莫要被人順手牽羊給牽走了。
趙鎮中輕輕嘆息一聲道:“果然件件都是奇珍。”
另外一個叫裘祖康的,是三家金號中天寶金號的老掌櫃,兩個指頭拈著鬍子,點頭道:“這些珍寶,少說也可以賣個二百萬兩銀子,咱們在開封、鄭州兩地,募集了三十萬兩,再加官倉裡可以撥出二十萬石米來,目下據估計約有三十萬災黎,賑災就夠了。”
協大祥絲綢莊的掌櫃周春福道:“據說洛陽方面已有羅老太爺出面,募集了將近五十萬兩,不知可曾和中老聯絡過了沒有?”
丁建中聽得心頭不禁一動,忖道:“他說的羅老太爺,大概就是羅八太爺了。”
趙鎮中道:“羅老派人來過,信是他大公子寫的,關於賑災之事,希望大家能夠統籌辦理,老朽當時因官家是否可以撥出二十萬石米來,還沒決定,是以也無法作肯定的答覆,只說老朽完全同意,但要看官家的措施,才能決定。”
丁建中乘機試探著問道:“中老和羅老太爺很熟麼?”
趙鎮中道:“也不太熟,只是羅老一向廣行善舉,是洛陽出了名的大善人,老朽久聞其名,只是和他從未見過面,但為了地方上的公益,曾和他透過幾次書信。”
丁建中道:“愚夫婦此間義賣完畢,定後日前去洛陽,如得中老賜介,愚夫婦想去拜會羅老太爺,希望他多予鼎助。”
“可以。”趙鎮中莞爾一笑道:“賑災之事,本來就該統籌辦理,羅老是大善人,賢伉儷如此熱心,遠道趕來賑災,羅老只要聽到訊息,不用賢伉儷去拜會,他也會派人前來邀請了,但老朽還是願意替賢伉儷作介。”
說到這裡,回身一指身穿青紫團花長袍的老者說道;“康翁和洛陽羅家是親戚,賢伉儷前去洛陽,康翁有便,就陪丁大俠同去走一趟,洛陽的情形,康翁熟悉得很。”
他指的“康翁”,正是三家糧行中一家叫做中原糧行的掌櫃鄭康和。
這人生得身材高大,八字眉、鷹鉤酒糟鼻,年在五旬左右,一直笑臉迎人,看去倒是一團和氣,只是笑起來,他那紅紅的酒糟鷹鉤鼻,就更露得像個鉤子,使人覺得他笑裡藏刀。
丁建中聽趙鎮中一說,自然對鄭康和留下了意,一面連忙抱拳道:“還要康翁多多賜助。”
鄭康和連連還禮,皮笑肉不笑的道:“不敢,別說是中老交代,丁大俠賢伉儷要去洛陽,兄弟也是義不容辭之事。”
戴珍珠插口道:“那就多謝鄭掌櫃了。”一面輕聲道:“丁郎,酒菜已上,你該請諸位貴賓入席啦!”
丁建中點點頭,就抬手肅客道:“諸位貴賓請入席了,中老、康翁,請上坐吧!”
趙鎮中連說“不敢”,大家謙讓了一陣,還是推趙鎮中坐了首位,接著又互相推讓了一陣,才各自依次入席,十七位貴賓,分坐了兩席,右首的一席,乃是主人席,由丁建中夫婦作陪。
四名青衣漢子陸續送上酒菜,春、夏、秋、冬四香手捧酒壺,殷勤替貴賓斟酒。
這一席酒菜,當然海陸俱陳,是開封城中最有名的廚子烹調出來最名貴的佳餚,每一道菜都做得色香味俱全。
十七位貴賓酒醉飯飽,賓主盡歡,才帶著醉意辭去。
丁建中夫婦一直送到大門口,直等貴賓們上了車,方行迴轉,總管萬有全和四香已把掛在壁上的珍寶收拾好了。
丁建中、戴珍珠也沒停留,便自回上樓去。
時間逐漸接近子夜,丁建中夫婦多喝了幾杯,這時早已熄燈就寢,四香的房中,也都熄去了燈火。
睡夢中,丁建中夫婦睡的那張雕花大床底下,起了一陣極為輕微的聲息,像是有人輕手輕腳的開啟了木板,只是聲音輕得使人不易發覺!
接著,床板漸漸的往下沉去,只是沉得極其緩慢,漸漸床板有了輕微的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