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礫沉默片刻,問,“知道是誰幹的嗎?”
藺喻搖搖頭,“可能是西疆派來的使者,可能樞機處下的暗衛,也有可能是來自兩衛都司,或者別的什麼家族什麼人……我也不知道,一切來得太突然了。”他想起這些日子發生的事,快得來不及反應就到了結局,“彤少卿這一被劫,定是凶多吉少——阿礫,我們該怎麼辦?”
“先別慌!”慌亂關頭,藺礫反而先穩住了氣,沉聲道,“老實告訴我,她叫你去是想要讓你做什麼?你們查西疆糧草的事究竟查到什麼程度了?”
藺喻戰戰兢兢看了他一眼,終於把心一橫,道,“其實我們已經掌握了樞密卿偷換糧草的全部證據,分別在我們幾個人手中。”話一出口,他也察覺了事情的嚴重,藺礫滿臉震驚,他只得硬著頭皮繼續道,“今夜她約我,就是商量如何妥善儲存這些證據便於來日與樞機處談判。”
藺礫駭然,“這太危險了!”
“事實上幾天前我們就已發覺樞機處知曉了此事,但是這一回的案子彤尚書崔侍郎都賠了進去,整個稷部幾乎都陷了下去,如果我們這些稷部官員們還想要苟延殘喘的話,就不得不做下去——”
藺喻低下頭,孩子似的惶惶不安,“原本我們是想要打草驚蛇,以此案對抗樞機處,讓他們知道我們也有對抗之物,真要劍拔弩張誰也沒得好處,讓他們見好就收,不要趕盡殺絕。誰知道他們竟會這樣強橫,甚至不惜劫走彤少卿!”
“阿礫,我該怎麼辦?”他一把抓住藺礫的手,力道之大抓得他生痛。“他們這等態度,是不肯放過稷部的人了。他們今夜敢動手劫了彤少卿,明天就會輪到別人——”
“不會的,”藺礫拍拍他的手,安慰道,“這裡是雲京,這麼多官員,這麼多家族,他們哪裡一口氣就撼動得了。”
藺喻的手沒有鬆開,反而抓得更緊。“那我怎麼辦,你怎麼辦?”
“會有辦法的。”藺礫低聲喃喃,像是說給他聽,也像在說給自己聽。
第二十七章 夫妻
彤繡感覺到自己被人塞進了馬車裡,馬車輕快熟練地穿梭在雲京的街道上,不久之後她聽到鐵質大門哐噹噹的開啟,馬車滴滴答答駛入宅院,瑞香花沉靜芬芳香馥優雅撲面凝聚,帶著熟悉的味道,彷彿生而高貴的優雅貴婦獨自隱居在繁華奢靡的盛世雲京裡。
馬車已駛過中庭,瑞香花依舊馥郁悠揚在空氣裡,她聽見馬車停下來,有人開啟車門,將她從車裡抬出來。
門開了,他們走過客廳,走過玄廊,穿過幾間的待客室,然後上樓。椒蘭清雅的薰香流水般細細淌漾,低緩又容易讓人沉醉,莫名的,彤繡心中有了一絲慌張。
她設想過自己會遭遇的境地,設想過將要面對之敵,西疆的兇殘,樞機處的陰暗,將父親推到前臺頂替的明昭貴族們——
如今擄走她的又是誰?能在漫天暗衛密佈的雲京街道上避開耳目探哨公然將她擄走,這份實力,這份膽量,放眼明昭權貴,有哪個家族能做到?又有幾人有膽子做到?
平白揣測,越是無法琢磨越叫人忐忑。
帶路人推開某個房間,迎面而來的空氣熟悉到令彤繡大腦一陣短路,他們將她抬進去,走了七步,放在柔軟的沙發上。沙發上鋪著的應當是上好的狐裘,溫暖高貴,覆以來自南方的上等絲綢,輕柔出眾。
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浮上心頭,彤繡繃直了身子,神經敏感到極點,大腦裡一片空白。為什麼她會知道得這樣清楚?
“你可以自己解開眼罩。”
男音低沉宛如大提琴悠揚徜徉,彤繡頓時倒吸一口涼氣,一把扯下眼罩,躍入眼簾的紫流光英武俊美的面孔倒映著不可置信的失望。
“夫君!”她低聲輕喃,這個在世上與自己最親密的人,將痛徹肺腑的寒當頭灌下,從心口一直涼到骨髓。
“為什麼要阻止我?”
紫流光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冷酷到殘忍,“你的訊息一向很靈通,我想你應該知道,就在今日下午西疆的彈劾書已經送來,他們不同意妥協。你該知道你手中握著的東西該有多危險,這種時候,我不能讓你再去冒險”
“他們是我的父母雙親!”她近乎絕望的看著她的丈夫,目光悽美得能融化世上所有的堅冰。“難道要我眼睜睜看著我的父母遭逢災禍卻自己安穩。”
紫流光卻到底沒有動容,“你是我的妻子,是紫家的長媳!”直白的語言理所應當的殘酷,“你的行動不止代表你一個人,你有想過這些日子以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