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本事這時候還能鍥而不捨追查?”
“那件事情本就不密,被察覺出來也在情理之中。”明璃笑笑,狡黠的眼裡卻閃著危光,“只不過這一回覺察出來的,是前稷部少卿。”
她說得極為曖mei,林致卻第一時間覺察她所指,“你說是——紫家少夫人?”明璃沒想到她驚一口說中,眼中收不住的訝然,林致不由一笑,“看來我說對了。聽說這位紫少夫人出閣前曾是稷部精英,看來確實不凡。”
“確實不凡。”明璃道,“她在極短時間裡就察覺到我們動過的手腳,並立即糾集了一干能手調查取證反擊。雷霆手段之迅連我也措手不及。現在輿論的趨勢偏向我們,但若是讓民眾知道是我們自己在供給上作了文章,只怕對你我不利。”
林致聽她分析,凝神沉思片刻後,問,“她要什麼?”
“無非是她父親的性命。”
林致看著她,明璃頷首,為她謀劃道,“其實也沒什麼,照如今的形勢來看,成監察使反水過後,與我們唱反調的家族無不偃旗息鼓拼命將彤家崔家推出來擋災,唯恐殃及。我們可說勝券在握,這種時候做得大度一點,彤尚書一條性命留與不留都無大礙,說不定還會賺來些世家貴族意外的好處。”
她說完,林致深皺的眉沒有舒開,反而刻得更深了一層。“如果,”她灰黑色的瞳孔裡亮起兩抹通紅的火光,微末如星,卻反覆跳躍隱隱不祥,“我不願意呢?”
明璃不由一愣。“為什麼不願意?”
林致垂下眼瞼,低聲道,“我可以放過很多人,算計過我的人,傷害過我的人,迫害過我的人,”每說一個字,她的聲音就低沉一份,說到最後,胸口彷彿被堵住,呼吸艱難,“不是我裝什麼濫好人,我也沒那麼偉大,我知道那個時候我們各自有各自的立場,爭鋒相對,你死我活,失去什麼都不該有怨言。”
“可我卻因此不能放過彤輯!”她語若幽幽,怨憤糾纏,綿綿仇毒,“既然他的兒子敢傷害我,就該有被報復的覺悟,身為家長憑什麼插手神學生的爭鬥?綁架成旭的母親為要挾,令我失去兩位親人!”她想起與成旭見面時對方扭曲猙獰的怨恨,彷彿做下對不起對方的事情的人反倒是自己。若不是因為那件事,何至於會走到今天?
轉瞬須臾,林致幾乎要咬碎銀牙。
“唯獨是他,不親眼看著他死,我絕不安心!”
“為此,要我付出什麼代價都可以!”
明璃眯起眼,適時插言,“這其實也不需要你付出什麼,”她泛起輕鬆笑容,安慰道,“只不過是想在偶爾方便行事時利用得到,說到底我們也不一定就非得同貴族世家好好相處。只是林致,撒手容易,要做卻要做得乾乾淨淨,一旦我們開始行動,不將這一網陷進來的貴族們收拾徹底是絕不會收手的,到時你可別心軟。”
林致一仰頭,灼灼燃燒的瞳孔邪魅張狂。
“絕不後悔!”
第二十六章 劫奪
春夜寒涼,乍暖還寒,冷風在狹窄的巷子裡嗚咽作響,不知不覺,幾滴凍雨灑在房頂屋簷,滴滴答答叫人心亂。
牆上的氣死風燈扒拉著幽暗火光有一搭沒一搭的搖曳,昏暗的巷子裡偶爾幾處火光閃爍,時明時暗,看不真切,更加詭異。
與之遙望的街角一端掛著個白燈籠的下面是一間不大的酒肆,不時人的影子晃動,門半開半閉,每當有人進去,橘紅的光瞬間照亮整個街角,叫嚷喧鬧笑罵聲頃刻之間宣洩而出,熱鬧非常。
彤繡站在巷子裡的黑暗裡,一動不動靜待著,凍得渾身僵硬。這樣寒冷的時節裡養尊處優的她不是坐在蒸滿薰香的溫暖房間裡靜靜的看喜愛的書本就是拍著小女兒哼著歌兒哄她入睡,哪裡曾受過這樣的罪。可如今——
為了父親,彤繡不由苦笑。
她正浮想聯翩,店中夥計已開門走了出來,往白燈籠裡添了根橘紅的蠟燭。她定了定神,將風帽拉得更近些,深提一口氣,邁動凍得僵直的腿,向著酒肆走過去。
她搭上虛掩的木門,輕輕一撥,橘色的燈光一寸一寸灑落身上,春夜寒風凍僵的身子彷彿正在一點點恢復溫暖,彤繡心中一鬆,開啟門就要進去。猝不及防的,身後突然有人衝上來捂住她的嘴將她往後一拉。彤繡還沒來得及反應,眼前一黑,只聽見一陣馬車咕嚕嚕碾過的聲音,人就陷入了黑暗裡。
整個過程不過一瞬間,酒肆的門啪的一聲大開,夥計正準備笑臉迎接客人,卻發現門口竟一個人也沒有,不禁發出一聲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