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愣。
轉瞬間,局勢隱隱有些微妙,城臺地下計程車兵們彷彿感受到壓迫的危險不由自主已把手按在了刀劍柄端。李宜看在眼裡,心裡不免閃過一絲疑惑。
不過一句挑釁之語,何以轉眼間便是劍拔弩張?
念頭轉過千百,握劍的手卻毫不遲疑蓄勢待發。
“好了好了,一場誤會而已,都別這麼緊張!”劍拔弩張之際,紫流崖揮揮手,催馬上前,“都是自己人。”他抬起頭,看著李宜的目光頗有些欣賞,轉眼又落到退到一旁的少年身上。
“我記得你,你是伊伯母家的孩子吧,這麼一場激戰,真難為你。”他推開頭盔,露出伊飛翼那張最熟悉不過灑脫不羈的臉,“還記得嗎?我是紫流崖。”
他的話溫和卻不失威儀,話語之間不容人反駁。“辛苦你們了,我們受命護衛紫家世姬,”他伸出手,調令紫家上下號令無上的玉符在手心熠熠生輝。“剩下的交由我們就好。”
伊飛翼不甘的咬著下唇,卻不敢上前,只暗地悻悻。李宜見他這樣,隨即也將那句“有何憑證”嚥了下去。
紫流崖唇齒含笑,眉宇間說不出的風liu倜儻,將玉符一攏,笑道:“多謝兩位配合。”他抬手指了指城門正前方,又道,“不知兩位士官哪位能代我等向守軍說明緣由?”
李宜往下一望,這才明白方才一觸即發的暗湧究竟來自何方。
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在第一時間接受來自彼岸的靈魂握起刀槍以對,能夠一如既往站在這裡對持,已經證明這是紫家的精英部隊。
只見那城門內,甲冑破敗計程車兵排著整齊的帝國佈陣方隊直指破碎長槍對持,他們眼神渙散,扭曲的身上沾滿泥土血肉模糊,恍惚杳渺,陰風詭譎,彷彿剛從土裡爬出來似的,事實上他們確實是從土裡爬出來的。
入侵的敵人已被消滅,他們為何不去黃泉往生反而還要停留在人世間?
他們拖著錯開的關節架著僅見骨架已經不能被稱作軀體的身體對壘冒犯之敵,已無畏死亡與毀滅,鐵蹄之下卻是世間最可怕的軍隊!
紫流昀眼中閃著狡黠不明的光,玩味一笑,開口問他們:“看來兩位對這支守軍不甚熟悉,如此重傷之下依然奮力搏殺,實乃帝國之楷模,但不知是那個軍團的編號,也好讓我等瞻仰?”
他這話問得尊重卻極為刁鑽,無論是按官面上的規矩還是私下裡的地位,使用如此繁複正式尊貴的言語詢問都必將用同樣正式的話語來回答。但這話可由神殿來解釋,也可從二軍團長口中說出口,卻無論如何都不該由兩名見習士官來說。李宜伊飛翼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眼裡看到為難。
正不知道怎樣應對之際,就見城門內側彷彿又發生了什麼,紫家的護衛隊裡發出一陣輕微騷亂,他倆往前一湊,只見尹螓已經穿過那些死靈們,衣袂飛揚緩步款款來到城門口,一襲優美的赤色法袍明豔如血。
“此乃神姬殿下神蹟所降!”
他面容滲著微笑,優雅高貴清雅仙人風姿翩翩,伊飛翼站在城樓上,不敢相信將眼前的謫仙人與就在剛才他們一道並肩作戰一度瀕臨死亡絕望死灰的戰士重合在一起。
“紫家的流崖大人、流昀大人、流珩大人還有流琳大人,”他柔和的目光再也找不到半點數日激戰後的暴虐唳氣,平和的黑色琉璃瞳孔彷彿要將人靈魂也吸收進去,“本君蔓城大神官屬下右殿司闌尹螓,奉大神官大人接待各位。”
紫流昀一笑,與其稱紫流螢為“世姬殿下”,他更願意隨眾流念她的官銜。“蔓城大神官大人可無恙?”
他隱藏甚深的幸災樂禍還是落到尹螓眼中,他也不惱,俊秀的臉上笑容可掬到刺眼。“大神官大人有神姬殿下庇佑,自然無恙。只是大人如今正於神殿禱告,無暇他顧,才令本君前來迎接各位。”
“螓殿大人來得正好,我等受命前來衛護紫家的大神官,帶來這些許兵卒,以備蔓城兵卒缺失之迫。”
尹螓笑得格外燦爛:“閣下說笑了,蔓城上下豈會無兵卒可用?”他惡劣的往後一指,身旁兩側的亡魂們立即端起了晃亮的殘破刀槍,陽光下,森森白骨陰陰駭人。
城門外一片死寂靜默,不知過了多久,終於聽到紫流崖的聲音傳來。“他們不是傷兵?”
“不知諸位是否記得我明昭的信念?”他不待他們回答,便已自顧自說了下去,“身既死兮神為靈,魂魄毅兮為鬼雄。這話卻不是隻說說而已。”
他揚起下巴,微微勾起的唇角嘲弄的看著明昭最尊貴世家的嫡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