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叫他們知難而退,輕而易舉,可是隱匿在他們背後的魔族呢,敵在暗我在明,彼時衍府只剩你一人,要如何應付只怕你得要好生斟酌才是——”
“這個我自然知道。”季雲珞秀氣的眉宇皺了皺,望向賀潾潾,“只是我沒想到你竟真的會答應了師尊。”
犧牲生命這種事豈是隨意可以應承的?尤其是如今風華正好的賀潾潾。
賀潾潾一勾唇,朱櫻如華,冉冉綻開,“我賀潾潾縱然驕橫世間,卻也從未忘記過我乃衍府之人!”
季雲珞微垂了眼,記憶以來這是賀潾潾第一次向她低頭,即使初次見面,賀潾潾始終都對她抱有莫大敵意,如今終於明白原來竟會是嫉妒。
她幾乎想笑出聲來,做夢也想不到那樣驕傲高傲自入衍府來便奪取所有人視線永遠都是那般光華明亮的賀潾潾也曾有過那樣不堪回首的過去與極度的自卑感,而如今,兩朵紅暈因驕傲的激動少女美絕人寰的臉頰升起,華光中她遺世而獨立,風華萬丈,無人能與之比肩。彼時已過十載,初入衍府時那卑末渺小嫉妒著她人的世家庶女終成過去,坦然自己的曾經,坦然面對死亡。
如今的賀潾潾,當得起衍府的光華,傾世無雙。
季雲珞輕抿了薄唇,黑眼裡有仿若時沙在細細流淌,“多謝你的提醒,餘下之事,我自當竭盡全力。”她停了停,斟酌片刻,又道,“還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嗎?”
“當然,”賀潾潾黑漆漆的目光直直落在她臉上,執著而堅定,“我希望你能放過亞爾非西爾。”
她的目光如此灼人,季雲珞微皺了皺眉,不著痕跡地移開自己的視線,“那件事情,方才師尊不是已經答應你了嗎?”
賀潾潾一勾唇,眼角隨之一彎,笑意卻未進入眼裡,“娘娘答應了什麼,你且說來與我聽聽?”
姬凝舞答應了什麼?姬凝舞什麼都沒有答應,也無法答應。夏亞乃長老會最大砝碼,也是衍府內鬥最大的變數,夏亞皇帝亞爾非西爾不僅是賀潾潾眷戀的未婚夫,更是玄閆長老一手教匯出來的帝王。這樣的承諾,怎能去做?
季雲珞往回一向,氣息不由一滯,賀潾潾眉眼彎彎,笑容如花,氣魄卻迫人深駭,煞得季雲珞連連後退,“我都能為衍府獻上生命了,你們竟還不能成全我最後的願望嗎?”
如花綻放的笑臉裡分明帶著絕望,在人生燦爛季節裡即將如流星凋落,她唯一的願望,自己怎能不成全?可是,那個人——
季雲珞幾次握拳,終於鼓足勇氣,一咬牙,狠心道,“往後的事,誰又說得準。”
賀潾潾被她的話驚得一愣,半晌沉寂,如花笑靨終落地成慘然,“說得也是,那等事,誰又能說得準。”
她一臉慘淡破碎得人心痛,衍府最美麗的光華,竟為了一個男人不惜低聲下氣到這地步。季雲珞悲從中來,不禁恨道,“你又何必如此在意?那個人一直以來不過是在利用你的身份為他謀利,他對你,可有半分真心?”
江山美人,孰輕孰重?
那個不善言辭的君王對她究竟是利用更多還是真心實意?
那個桃花漫天飛灑的初春,她從高臺上仰起臉龐,衝臺下陰霾的少年粲然綻處笑臉。錦衣少年隨即垂下眼,不敢再看她,卻暗暗紅了臉——
“我也想知道江山美人,於他而言究竟哪個更重要。我更想知道獲知我死後,他會做何反應。但——”
賀潾潾美絕人寰的臉上綻放著罌粟般致命的美麗無雙,螢光閃動,偏執,瘋狂。“我知道你一直都恨著他,但我既認定了他,就容不得任何人傷害他,縱我身在黃泉路上,也執念如斯!”
季雲珞沒有說話,賀潾潾高揚著頭顱,一字一句宣說誓言。空氣似乎凝結了一般,連呼吸聲都聽不見。
“我答應你,絕不取他性命。”
第四十七章 入魔
“國相大人,您是魔族?”眼前的老國相,自他記事起便兢兢業業為他守護江山,籌劃天下,能放心將後背交託的人,卻沒想到——
想來他那等殫精竭慮為自己籌劃重掌河山,竟也不過一場戲。
夏亞皇帝自嘲地笑笑,“朕何德何能,竟受魔族如此青睞!”
他的聲音不大,近處的近衛軍們卻都聽了個一清二楚,不由自主握住了手中武器,如臨大敵。身份被揭穿,國相彷彿並不惱,淡然一笑,“陛下,事到如今,您究竟是在意老臣這魔族身份,還是更在意您的賀潾潾殿下?”
“此話何意?”
老國相輕哼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