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千羽悠諾。
“既是妄言,有宣大人說項,本君自然不予計較。”
“多謝聖君大人。”宣幽然連忙道謝。聖君大人一言九鼎,即說了不會再追究,此後神殿眾人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能拿此事來做文章。
“宣大人為神殿之事所累,本君自然不會拂逆宣大人的心願。”始終不改變對宣幽然的稱呼,後者惱怒之下又不敢發作,只得悻悻忍下。
順手拿來今日清晨收回的祭祀聖物,千羽悠諾面無表情繼續說道:“今晨完成祭祀後,神姬殿下於我之前所問降下法旨,今日請宣大人來此,除了感謝宣大人數日來為神殿事務操勞外,還有宣大人正位之事。紅堇殿會盡快安排,不會令宣大人三十三臺正位儀式遭遇難堪。”
“您說什麼?”此話一出,如雷轟頂,宣幽然幾乎站不穩腳,奇怪明明每個字她都聽得清清楚楚,為什麼連在一起就搞不懂了?“儀式不是已經舉行過了嗎,為什麼要重新舉行?”
“這件事說到底也是因為神官們太年輕沒有經驗,與宣大人無關,請放寬心。”
不止宣幽然,連在場神官也都一頭霧水不知道聖君大人到底在做什麼,一時之間都沒轉過彎來搞不清今日清晨結束的祈禱儀式同聖君大人召集他們有什麼聯絡。唯有巫祁,思忖片刻突然明白了什麼,看著千羽悠諾的眼光裡滿滿都是讚許。
“請恕下官不明白聖君大人何意,難道下官的正位儀式還有不妥?”宣幽然也不是笨人,片刻之間也猜到些許。
“自然不妥。”掛著一絲嘲弄,千羽悠諾開口道,“我等都知道,由於事發突然,神姬殿下於宣大人賜名儀式中降下法旨,宣大人為神殿之事盡心盡力導致正位儀式也沒能好好舉行,神殿上下甚感不安。自去歲起神殿便屢屢發生不詳之事直至今日神姬殿下震怒,因而本君遵師門秘傳之術向神姬殿下舉行祭祀,希望借祭祀恭請神姬殿下息怒並問詢殿下法旨,今晨,祭祀結束神姬殿下法旨傳回,言明審訊雎春使一案,嚴懲罪犯,所有涉案者依例處之,絕無寬恕。另宣幽然大人奉神姬殿下傳諭以至延誤正位儀式,神姬殿下甚為感動,特賜‘敬’字以為嘉獎,至於居中誤會神姬殿下寬廣諒解不再追究。”
說道這裡,千羽悠諾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只那一眼,宣幽然竟彷彿遍嚐了人生百味一般,她終於明白自己掉進了聖君大人的陷阱之中。一開始他故意激怒自己與隨行官員,挑動他們與神官對峙,露出把柄令自己示弱,在自己氣勢衰落之時給自己致命一擊。
能夠干涉神殿事務,她依仗的當然是神姬殿下的法旨,有此護身符,神殿上下無人敢反對。她仗著神姬法旨卻忘了在這世上有人比她更有資格依仗神姬殿下。聖君大人在無聲無息間翻手雲覆手雨令自己的名正言順成了矯旨欺瞞,誓言眈眈不加追究卻是讓自己吃了啞巴虧。好可怕的聖君大人,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百年來他始終一副身於世外的樣子連林致被驅逐的時候都沒有任何反抗,溫馴得讓所有人忘了他是鬼門出身的弟子,那個統治了大陸七千年用盡了手段殘殺異教徒的鬼門,那個培養了為愛情不惜令數不盡無辜者捲入戰爭的千羽潾潾為榮譽不惜毀滅整個謝林收割方圓百里萬千百姓的千羽雲珞的鬼門!
“神殿事務只交由神殿自己人手中,此乃神殿法則,沿襲七千年,由衍府鬼門創始人初代鬼姬姬湘殿下擬定,為的是捍衛神姬殿下權威,超脫世俗之外不容世俗者利用,主辱臣死,遵守此則比爾等生命更為重要。七千年來鬼門中人付出生命以為捍衛神姬殿下,百年前章憲聖女為維護神姬殿下威儀以生命為祭寧可玉石俱焚不讓夏亞侵略者踏足半步,先烈血淚猶在,身為後繼者豈可忘本?本君重申,神殿事務只交由神殿自己人手中,無論對錯!”頓了頓,不意外看見一張張呆滯的臉,千羽悠諾冷哼一聲,轉向一旁的宣幽然,柔聲問:“本君所述,宣大人明白了嗎?”
反覆告訴自己來日方長,寬慰自己幸好保住了三十三臺的地位,宣幽然強迫自己嚥下這杯苦酒,沁透肺腑,遠比她當初在邊鎮軍團沉浮時還要艱苦:“下官明白了。”
“既然宣大人明白了,那麼,紅堇殿大人,儘快操辦宣大人的正位儀式,不得有任何耽擱。”在一旁被嚇呆了的紅堇殿神官長連忙出列表明自己定不有負所託。
“橙光殿大人,稽核雎春使一案就交給你了,查明涉案人員,嚴懲不貸!”
“下官遵命。”終於拿回了自己原本的權利,橙光殿神官長也連忙出列應承。
滿意地一笑,對上巫祁欣慰的目光,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