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智才會做出闖入正位式的舉動。巫祁大人您是知道的,這神殿裡的人就是再傻,也不會拿自己一家人的性命兒戲的。”
巫祁剛想開口,冷不防身旁有人插在了她的前面:“流螢不善催眠。”
“攸諾?”巫祁一驚,疑惑的話隨即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
“她不善催眠。”千羽攸諾不理她,只又重複了一遍,又把頭轉向一旁。他記得很清楚,在交給紫流螢的那本導師的筆記裡,並沒有仔細闡述催眠的東西。或者說,他的導師姬凝舞本就不擅長催眠之道。
“聖君大人!”藍階神官一急之下不禁提高了聲音,“凌方侍奉神殿已經快二十年,他絕不會做出這種破壞正位式的不智之舉,發生這種事,一定是有原因的!”
他激憤的話語未落,巫祁已經拍案而起,將千羽攸諾護在了身後。“那麼閣下的原因又是什麼?是誰允許閣下以如此口氣與聖君大人奏對?”
眾人皆是一震,忙紛紛起身。他們幾乎都忘了巫祁大人有多麼的維護聖君大人,就像暗地裡傳聞的那樣,無論何時,連自己都不顧,在聖君大人與自己的利益面前巫祁大人永遠不計代價地選擇前者。
藍階神官慌忙跪地請罪,忐忑不安不知捅了馬蜂窩的自己將要面對巫祁大人怎樣凌厲的申斥甚至可能因此而降階。
哪知巫祁大人不曾訓斥,十年也難得說上一次話的聖君大人竟開口為他辯護起來。
“他說得沒錯,那個叫凌方的神官並沒有說謊。”他輕描淡寫地開口說話,眼睛卻一刻也沒離開過正映照著正位式當場的少女,目光深邃,不知在想著些什麼。
既沒有說謊,也不是使用了催眠術,那又是什麼?眾人沒料到聖君大人想了半天想的竟是這個,不由面面相覷起來。
唯有巫祁順著他的話往下思量片刻,猛地詫異地追問:“攸諾,你是說、攝魂術?”
話音落,彷彿“咚”的一聲往水裡投進一塊巨石,引來人聲沸騰一片。攝人心魂,吸人精魄,攝魂術那是何等狠毒邪術,一旦失敗,將連自我也一道失去,連他們都只敢聽聞不敢施用,是紫家那女子瘋了還是巫祁大人猜錯了?
慌亂之後,人們紛紛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他們的聖君大人。然而千羽攸諾並沒有回答巫祁的猜測,卻只是點點頭,臉上露出複雜的笑容。留下一句“她從來不曾讓我失望過”起身而去。
巫祁愣了愣,忙追了上去。餘下眾人呆立當場,片刻過後,彷彿終於想通了什麼似的,一齊把目光投在了銅鏡中的少女身上。
當所有人都倒下後,唯有她永遠站立著。
這似乎正預示什麼……
“攸諾!”巫祁一路追出去,終於攔住了疾步欲出的聖君,“你現在很不對勁兒,你到底怎麼了?”她使勁拉開千羽攸諾攔在面前的手,猝然看見他眼裡的溼潤。“你這是怎麼了?紫流螢她——”她是不是利用了你?騙了你?讓你傷心了?她欲問個明白,然搶在她詢問之前,千羽攸諾已經哽咽地開口。
“她沒讓我失望。”
“攸諾?”她不敢置信地看著他,懷疑他是不是受打擊過大。
“可是她更讓我覺得心痛!”
“攸諾——”
“她太瞭解我了,她知道我除了空掛著這聖君名頭之外一無是處,就連致兒我也保不住六年前讓她那麼狼狽被趕出神殿顛沛流離整整六年靠著廝殺才終於有了回到雲京的一天。連我的致兒都只能靠她自己——”他急促呼吸著,激動地快要說不出話來,“她知道,她們都知道,我是個廢物,什麼也做不了!”
“攸諾,不是這樣的,你不要這樣想。”她忙安慰道,“林致的事牽扯太大,不是你的錯。紫流螢的事其實是紫家內部的爭鬥,這些都同你沒有關係……”
“你騙我!”他提高了聲音,激動地叫道,“不要以為我不知道,致兒在神殿時,只要我說一句,只要我以聖君的名義、鬼門的名義讓他們明白致兒的立場,沒有人敢對她那樣的!就因為我以為應該磨礪她,應該鍛鍊她,不曾給予她應有的庇護——在這個神殿裡她什麼都沒有,能依靠的只有我而我卻沒有盡到庇護者的責任,才讓她受盡了刁難就連正位式上她也被人傷害陷害……”
他越說越激動,整個臉都紅了起來,而巫祁卻在他的話語中漸漸冰冷了眼神。
是誰讓你知道得如此清楚?是誰讓你看到了神殿的黑暗?我費盡心機希望你能儲存當年的純真,是誰毀滅了你的單純?
是誰,是誰,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