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流下更多的血。
為了帝國安寧,請原諒我們的不敬吧。
“白大人好。”
抬著遺骨計程車兵從白卉面前走過,不忘向她行禮。尚未掩蓋紮實的白布被吹開,露出腐爛過半的屍體,卻依稀感覺到他生前怒目橫刀站盡最後生命的不悔忠誠。白卉後退一步,低下了頭,風嗚嗚咽咽悲鳴著。
殘勝如敗。
讓出道路,目送他們而去,再回首,四周都是忙碌的人,自己卻如此空閒,心中突然莫名升起罪惡感。探找工作輪不上自己這種外行,挖掘遺體的活士兵們哪敢讓她插手,左右都幫不上忙,還是不要在這裡礙事的好。
從帝都一路趕來,原本心裡還對這樁震動帝國的大案興奮異常,目睹如此淒涼場景,若還有那感情,連自己都會鄙視自己的。
回到臨時營帳,前面鑑都司的帳篷裡數百具七零八散的骸骨正待檢驗,空氣中都瀰漫著一股悲涼,派遣過來的幾十名法鑑人員忙得腳不佔地,無論是穿著白大褂的法鑑,還是尚在實習的學徒,一個個都認真仔細檢驗每一具骨骸不放過任何一個可疑角落。還有小姑娘,雙手託著腐爛的遺體,睜著大大的眼。
看著看著,白卉突然感覺到一陣哽咽。
能做到兩衛都司從四品御史,白卉當然不會是個無辜的人,少年時代裡為了能吃飽肚子殺人放火她什麼都做,進了兩衛都司後為向上爬也不折手段借刀殺人更成了家常便飯,可今天,當她看著這一具具殘缺不齊的屍體時,那曾被自己鄙薄拋棄的正義感竟油然升起。
怪不得明知帝國暗流洶湧人心叵測,還有這般熱血兒郎為家國撣盡竭力身死相報。
正思忖著,冷不防一人突然從旁邊帳子鑽出來,躲避不及直直撞上白卉。單憑身手這等突發狀況要避開對白卉來說輕而易舉,可偏偏她正沉浸在哀思中對周圍狀況有所疏忽,身邊的護衛也因進了鑑都司保護範圍放鬆警惕,竟撞了她個措手不及。
掃了一眼侍衛匆匆拿下的人,中央軍團標準軍服、十字准尉徽章、軍統司統一發放的佩劍、軍靴,戒備森嚴的鑑都司裡怎麼混進了外人?要是混進刺客怎麼得了?這周圍可都是帝國要員!想到此,白卉面色一沉:“爾乃何人,擅闖鑑都司鑑場可知罪否?”
那被擒下的軍官面容憔悴臉色蒼白,俊朗的臉上掛著不修邊幅的邋遢,望著白卉的眼直直的也不知辯解,見白卉喝問,似喃喃自語般機械回答道:“屬下第四軍團左軍准尉森晝,冒犯大人,請大人降罪。”
四軍左軍?心中一琢磨,白卉恍然大悟,最先遭遇魔族的伊靈犀中隊的倖存軍官,據說當時因他正帶領小隊離去偵查,恰恰避開了最慘烈那一撥攻擊。左軍折損過半,好幾個中隊已消除編號,伊靈犀的中隊還能倖存這點舊部也算一點安慰了吧?嘆了口氣,白卉語氣也不再那樣生硬,好言安慰道:“此地雖乃鑑都司臨時鑑場,但也是要緊之地,如今法鑑們正為我明昭烈士檢驗登記,事關重大馬虎不得。閣下若有要事,還請到前方候詢處諮詢,鑑都司的官員會給閣下一個滿意的答案。可好?”這等罕有的溫言軟語,說出來連白卉自己都驚訝。
森晝待著,像是在想什麼,半天也不見他說話,白卉耐著性子等了一會,見他仍是不說,揮揮手,讓侍衛們將他攙出去。
直到此時,森晝方大夢初醒,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掙開侍衛直撲到白卉腳下,一抬頭,雙眼滿是血絲:“大人,大人,您有見到我們伊上尉嗎?七天了,已經七天了,我們一直沒見到伊上尉,她是不是還活著?大人您有見到她嗎?”
找不到伊靈犀?白卉瞳孔一縮,腦中轉過千萬個念頭,終於還是平靜了下來。怎麼可能還活著,夾帶伊靈犀的死訊的陣亡名單是隨第一批塘報最先送到樞機處的,是有人親眼見她到殉國。否則,為何塘報上林致是失蹤不明而伊靈犀卻是陣亡?
“是真的,”生怕白卉不相信,森晝說得更加賣力,“佩劍、軍徽、腰牌、衣角,什麼都沒有找到,這些東西魔族不會拿走,現場由鑑都司各位大人把守定不會有所失,伊上尉一定是還活著。大人,伊上尉一定活著!”
見他如此激動,白卉也是無語,難道她還能給這傷心欲絕中的人講道理舉例子證明他的上官是真的死了嗎?看他這般狼狽模樣,想來心中也痛苦不堪。整個中隊只剩下幾個人,仍誰也難從這打擊中恢復過來,誤會也好偏執也罷,熬過這段日子就什麼都好了。“本官知道了,本官會讓人即刻搜尋,你且先回去吧。此處要地,還是不要莽撞的好。”一旁侍衛聽得如此,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