銳氣凜然,沉寂之間自散漫著英滔殺戮,行步齊履間,昂揚威武,引得周遭禮拜的信徒們驚讚連連。
對神殿是信仰,對軍隊是崇拜。
他將這截然不同之態盡收眼裡,除去嘆息,只剩無奈。
“信仰與崇拜從來都是融不到一塊兒的。神官敬奉信仰,軍人戍衛家國,涇渭分明,古來皆如此。若真合二為一,軍部與神殿又哪裡還存鴻溝?”
紫流螢睜開一雙琉璃寶濯的黑眸,似笑非笑看著他。顯然是將他的嘆息聽了進去。尹螓不由覺抿起薄唇,低頭。
“殿下教訓的是,屬下操之過急。”
她勾起淺櫻薄唇,硃色流觴:“自達成協議,二軍就跟神殿要了近百神官投入軍中日日操練不歇。”
“可若要對付魔族,擁有法師作戰的軍團將是最優軍種,如今神殿出面為二軍訓練軍團,日後若想要控制,也方便。”
“殿下高瞻遠矚,今日種下此因,日後必有所收益。”
他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說得熱鬧親切,紫流螢似乎又累了,半攏閤眼。於旻和尹螓對視一眼,紛紛住了嘴。
“你們想得很深遠。”
她彷彿是在自言自語,又不知究竟是想說給誰聽,幻音輕渺。
“正位儀式前,家主大人便已得資訊,特命孤‘早日復我門閥威望’。辭別雲京那日,巫祁大人率雲京同僚,至令坤門外送別,行至孤時,大人曾言,‘願汝重複蔓城神威風光’。”她稍一頓,寶濯琉璃黑眸張開,劍芒鋒刃,將二人團團緊鎖。“家族門庭,神殿信仰。想必當日你二人至蔓城,亦同樣受此叮囑罷?”
尹螓於旻被她眸中精光駭住,忙跪地行禮:“誠如殿下所述。”
揮揮手令兩人起身,她漣漣櫻唇勾勒,笑容中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鋒芒:“你我三人均出自軍閥貴胄,又皆聚首蔓城,何等緣分,你們說,可是?”
她輕笑一聲,翠語鶯鶯,尹螓於旻卻不由自主打了個冷戰。
“既出身軍旅世家,你我骨子裡自流著軍人之血,且當明白,身為軍人,一言而鼎天下。既應諾了合作,便須做得大大方方堂堂正正。皮之不存,毛將焉附?為人者豈能再關鍵時刻偷偷摸摸扯自己後腿?”
尹螓臉色急變,聽得她一聲質問,忙伏地叩首:“屬下知罪。”
紫流螢冷哼一聲,琉璃黑瞳閃爍絲絲冷意:“非利不涉。世家子弟的第一門課,難道尹氏家教不曾學?軍部與我神殿從來不睦,你意圖二軍孤絕不阻攔,但若你能做到的只是這些毫無用處小伎倆,動之不過皮毛之傷,孤以為不若不為。”
她長身而起,綠衣飛袂翻滾,傲凌睥睨天下。
“要做便有握覆雨翻雲,否則便老老實實安分守紀。那些小打小鬧小動作都給孤收好了,你若真想把二軍掌握在手,便回去給孤刻苦研畫個驚天之策來!”
尹螓羞得面紅耳赤,前額撞擊地板,生生磕出幾點紅墨來:“屬下明白。”
她一甩長袖,令道:“為你今日擾亂軍中排程,去領二十軍棍。為你目光短淺,到神姬殿下座前靜思懺悔!”
尹螓應諾一聲,連滾帶爬出門去。
屋子裡霎時間寂靜得嚇人,於旻垂首豎立,大氣也不敢喘。蔓城一年多來,她自持對紫流螢有所瞭解,卻從未料到她這凌厲之氣緊閉得自己動彈不得。
紫流螢也不理她,倦怠的合攏了眼,大典過後,甚是疲憊。
透過花窗落進屋內的光將她的影子拖得斜長,陰影覆履,重漣茵萌映照她蒼白臉頰,模模糊糊再看不真切,彷彿下一秒,滄海桑田,消失於歷史浩瀚。
“現在是什麼時刻?”
於旻早站得人都遲頓,待她又問了一遍,才明白是在跟自己說話,倉促間望間門外夕陽,道:“即至掌燈時分。”
“不去做事,倒在這裡站著幹什麼?”
於旻忙應承一聲就往後退去,走到門口,突然想起什麼,戰戰兢兢問道:“殿下,明日外遣軍中神官——”
她低笑道:“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孤以為,你們很瞭解自己的立場。”
於旻唯唯應諾,退至門外數步才直起腰來。
她沒看到,在她身後,紫流螢托起腮,寶濯黑瞳裡狡黠流光芬華:“你說孤是不是嚇著他們了?”
慶成浚笑答道:“若不得殿下看重,豈會如此嚴厲?”
她彷彿被觸到心傷,輕笑幾聲,滿腔自嘲:“若不是別無選擇,孤豈會‘看重’他們。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