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是整整的。狴犴卻不可以,他沒有了記憶,沒有了往事,只剩下胸口發寒的寂寞,一陣一陣,在一個個夜裡折磨著自己,如骨子裡長了蟲,一遍遍地噬咬自己早已遍體鱗傷的心。
狴犴能做的,就是撫著懷裡的肚兜,莫名感受那份溫存、那份美好,可一切……都是模糊的。他只知道自己心裡裝著個人,腦海裡,卻是空白的。這比擁有噩夢般的記憶更可怕!
“薛以安,你對不起我!”
薛以安全身戰慄,“你,恢復記憶了?”
狴犴不答,只幽幽看著懷中之人,一切都不言而喻。
薛以安哽咽:“狴犴。”兩字出口,眼前一片模糊,淚水再也擋不住地落下來。
狴犴緊緊擁住懷中玉人,一遍一遍的喚:
“安兒,安兒。”
泣不成聲,音走了調,懷裡的人卻是實實在在的,記憶也是實實在在的。
“我這一輩子,都不會放過你。既然你受不了我陪芷清同歸於盡,那就得守著我,永遠守著我。”
薛以安掙扎,想要逃出這個致命的懷抱,可是身體不聽話,心不聽話。
芷清怎麼辦?小札怎麼辦?夙垠怎麼辦?七妖怎麼辦?
她不知道了,都不知道了,通通不想管了,就此一刻,沉淪在狴犴的懷裡就好。
就一刻,此一刻。
卻被小札偷窺了去。
事後小札很委屈,“我不是故意的,是他們太過分,居然在大殿就抱作一團,至少先生他們還是在房裡。”
狴犴也很委屈,“我原本就在房裡等安安來攤牌,誰知念兒卻在睡覺,總不能在孩子面前親熱吧?”
墨凝最最最委屈,“情債是白黎欠的,為什麼要我來還?”
還是老龍紫澤最穩重,看著孩子們糾纏不清的情情愛愛,頓時想到了自己年輕時的風流倜儻,不禁仰天長嘆:
“這就是命啊!”
這果真,是命。
命中註定,我們相遇,命中註定,我們有此一劫,命中註定,我們因此更加堅守彼此。
大殿上,紫澤掃視下邊一圈。
故作深沉地咳嗽聲:“那現在打算怎麼辦?”
芷清噙笑,“什麼怎麼辦?當初非要我們在一起,不過是想白虎星降世,現在小札已擁有肉身,小衍也答應擔起白虎星的職責,還有什麼問題?”
嬌娘對小衍做白虎星的事情頗為擔憂,摸摸小衍的白毛道:
“小衍啊,你可真想好了?”這孩子生性膽小,芷清到底跟她說了什麼它如此聽話?
小衍圍著圓圓的虎腦袋,眨巴眨巴圓溜溜的黑眼睛,吧唧吧唧地舔起嬌娘的手來。
嬌娘嘆口氣,但願這孩子長大後,真能成為一頭猛虎罷!
紫澤看向手拉手的狴犴與薛以安,揚眉道:
“你們也已經決定了?”
薛以安笑而不答,貼在她腿上的若念看看孃親,又看看新爹爹,怪叫一聲。
薛以安抱起小不點,戳戳她鼻頭道:
“我都聽狴犴的,你說是不是,念兒?”
念兒眨眨眼,揮著拳頭點頭如搗蒜。
“爹爹最厲害了,嚯嚯!”能從小叔叔變成爹爹,慕嬸嬸說了,單憑這一點,爹爹就很厲害。而且自從有了爹爹,孃親笑的比以前好看了,嗯……如果孃親能不和念兒搶爹爹的親親抱抱就更好了。
狴犴經此一劫,倒也沉穩不少。只道:
“經過這三年,我們也不能分開,不能忘記彼此,與其煎熬,不如違抗天意在一起罷。這樣總好過像爹爹你一樣,等別人灰飛煙滅才追悔莫及。”
紫澤本聽得頻頻點頭,聽到最後不禁伸著脖子“嗯?”了句,兒子愚笨,這樣的話自然是有人教的,這個始作俑者嘛……
紫澤抬眼皮看看在狴犴身邊笑得山花爛漫的薛以安,揉揉額頭揮手:
“罷了罷了,你們愛怎樣就怎樣吧,我管不著。”
大夫人沉吟,“其它的都好說,現下,只是要商量個對策對付夙垠。”
芷清道:“這個不難,後天,便是月圓之日。”
月圓之日,夙垠的靈力有所減弱,趁其不備,倒是個好方法。
但終究西母后人與女媧後裔,誰活誰犧牲,誰也不提,誰也不問。
或許,船到橋頭自然直罷。
第七十五章 尾聲
月正明,風正清。
龍谷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