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馬來一把鉗住蘇鸞仙手腕道:“蘇文書,我敬你與謝大人,莫要逼我翻臉。”
他情急之下,手中已顧不上控制力道,林劍瀾卻知道這一下必定不輕,然而蘇鸞仙不發話,他卻不能干涉,蘇鸞仙緩緩回過頭去,看著袁行健已是淚如雨下,不知是手腕疼痛難忍,還是心碎而至,顫聲道:“袁相公,夠了,已經夠了……我,我對不起你。”說罷雙膝跪在了地上。
袁行健見她這樣舉動,納悶之至,蘇鸞仙仰頭道:“對不起,我一心想要你為姐姐報仇,姐姐臨死之時的話我瞞了你……”袁行健臉色大變,道:“她說了什麼?”
蘇鸞仙眼中淚花閃爍道:“鸞仙,我恐怕是活不了啦,只是連累了你。幸而還為江南百姓做了點事情,袁大哥是深明大義的人,一定會替我實現我畢生所願。鸞仙,我若是僥倖不死,便要向袁大哥說明白一切,那時候陪著他遨遊五湖四海,只是……怕他瞧不上我呢。唉,終究也是痴心妄想。我有些後悔,若是一早向他……”
袁行健握著她的手腕越握越緊,嘶聲道:“罷了,罷了,你……莫要說下去了。”蘇鸞仙卻並不停聲,道:“我心中只想,你若不為姐姐做些什麼,便是負了她,也不配她對你這份情意,卻不知道我這份私心害了你,也害了江南父老。我知道你或許不信,你只想想她平日言行和志向,便會知道我所言真假,袁相公,你為姐姐做的……已經夠了。”
袁行健何嘗不是撕心裂肺般的一陣痛楚,此刻他已不在意蘇鸞仙所說是真是假,便是他自己,自舉兵以來也無時無刻不在捫心自問,這是否是謝瑤環想要的,這種疑問攪得他整夜整夜的無法入眠。半晌他方頹然放開,看著蘇鸞仙手腕上一圈淤紫,後退了幾步,紅著眼睛啞聲道:“事到如今,無法回頭再走另一條路,來人,請蘇文書下去,戰鼓可換了麼,若我所料不錯,此刻敵軍必定希冀我們這邊有退兵之意,不會怎樣集中防範,我數號令,鼓響三通便全軍出擊。”
蘇鸞仙顫抖著站了起來,輕蔑的笑了幾聲道:“何消袁相公押我,我只再說一句,若是你想要造反起事,想要九五之尊,我一個弱女子也不阻攔你得天下的大志,若是你真心為姐姐報仇,就殺了你身邊這梁王的奸細!”說罷竟是轉身就走,袁行健不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雖然不能全信,然而從謝瑤環身邊極親密的蘇鸞仙口中也是這般說法,不由得他眉頭一皺,飛身躍起,瞬間已攔在了蘇鸞仙面前,道:“你說什麼?”
蘇鸞仙道:“袁相公,好好看看你自己,可還是讓姐姐愛你敬你的那個袁行健麼?殺死姐姐的人,我也痛恨之至,但卻不會被人矇蔽到這種程度!”說到此處轉身走到那黑衣人馬前,臉色仇恨之至,道:“謝大人得到梁王謀逆的證據因而被梁王忌恨,以至於不致於死地就不能罷休,都是拜此人所賜!”說罷纖手一指,直指那人道:“你有什麼目的我不管,但做下這樣的圈套給我們鑽,又利用袁相公,即便今日死了,我也要說了出來!翠袖樓的那位姑娘雖然已經被你害死無從查證,但她給我們盒子時卻說過你這位‘恩客’,說過……”
話音陡地停住,袁行健和林劍瀾俱不知是怎麼回事,片刻見蘇鸞仙身軀劇烈的抖動了起來,纖腰如同要折斷了一般弓了下去,似乎極為痛苦,二人不約而同趕上前去,卻見蘇鸞仙腹部一片殷紅,尤自抬著一隻血淋淋的手指指著那黑衣人,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蘇鸞仙是謝瑤環極親密之人,袁行健在這世上只怕第二個掛懷的便是她,有她在,似乎與謝瑤環還未曾完全斷了聯絡,此刻心中又是擔憂又是憤怒,抬起頭來怒道:“滅口麼?”
他方才正在蘇鸞仙背後,這黑衣人被蘇鸞仙身影遮擋了大半,自然看不清楚,林劍瀾卻心如刀絞一般,韋素心怎麼會蠢到做這種讓自己無法辨白之事,這腹部的飛鏢明明就是蘇鸞仙自己取信於袁行健的最後一招。韋素心心知大勢已去,看著林劍瀾反而露出笑意來,道:“真是一出好戲,沒想到林公子為了毀我大業,竟也這般狠心,絲毫不憐香惜玉,老朽還是小瞧了你。”
林劍瀾已經顧不得與他答話,更想不到蘇鸞仙跟著自己來到陣前竟使存著自殘的心思,扶著蘇鸞仙的身軀,疾點了止血的穴道,咬牙痛聲道:“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做?”
這話在袁行健耳中更是如同在責問這黑衣人一般,怒吼了一聲一掌拍去,那韋素心胯下坐騎受了這一掌,竟生生嘶叫了幾聲便倒地死去,韋素心尤自帶笑,飛身而起避過袁行健掌風,身形未見有什麼慌亂之跡,仍是一如既往的從容。
義軍中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