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聰明,知道回去了丐幫還是要裝成眼盲之人,便又將他扛在肩上,一躍而下,聽年小俠在耳邊問道:“你怎麼看出來的?”
林劍瀾不禁莞爾,道:“你可還記得我見你在靈堂,然後拉著你的手出去麼?你若是眼盲,突然有人握住了你的手,你應該驚惶失措,可是你卻神色如常,我便有些疑你能看見。昨夜帶你來此,你烤火的時候也不曾把自己燒到,坐的位置恰恰好,我便有十成的把握認定你並不是個瞎子了。”
年小俠點點頭道:“是這樣,怪不得你問我有沒有和唐長老這樣烤過火。”
林劍瀾道:“像靈堂之事,他稍一琢磨便會知道蹊蹺,只是現在他事務繁多,還沒時間細想,三日後雷闞便要當著眾武林中人的面被當作殺害你爺爺的惡徒處置,那天之前我定會想出一個辦法,你自己要小心,知道麼?”
林劍瀾聽他“嗯”了一聲,方有些放心,揹著他一路疾馳,不多時便重新回到總舵。
唐子慕正在外面迎待剛到此處的各派同道,回頭見了他們二人,面上有些詫異,疾步走了過來道:“我還以為丐幫招待不周,以至林公子不告而別了呢。”又柔聲對年小俠道:“你怎可讓貴客揹你,快些下來。”
若非昨晚從年小俠口中聽到當夜之事,還只當唐子慕溫柔可親,此刻卻只覺得他語氣十分虛偽,林劍瀾也笑道:“這倒不礙事,昨晚我睡不著,出去溜達,看他哭的傷心,就抱著他出去走走。”
唐子慕點了點頭,瞧著二人若有所思,見年小俠雙目茫然,有些紅腫,道:“這孩子跟了幫主沒多少天,倒極重感情。”
林劍瀾將年小俠放下道:“你自己去玩吧,若是累了,便睡一會兒。”
年小俠點點頭,用竹竿指著地,慢慢一步一步走了進去,林劍瀾看了一會兒回頭道:“唐兄,匡義幫可來人了嗎?”
唐子慕道:“像是還未過來,杭州到此路途甚是遙遠,恐怕要當日才能趕到,看來林公子與這孩子倒是很投緣。”
林劍瀾嘆了口氣道:“的確如此,這孩子的經歷倒是與我有些類似。”便將自己這些年來的經歷略微講了一下,道:“只是他要比我淒涼的多,我一見他,便想起以前,因此對他有心關照,哦,對了,他是年老幫主帶回總舵,又是個瞎子,我便給他取了個名字,叫年小俠,唐兄你看可好?”
唐子慕微微頷首道:“沒想到林公子年紀尚輕,竟經歷如此多的人生風浪。小俠這名字很好,還是林公子細心,在下自愧不如啊。”
林劍瀾笑道:“哪裡哪裡,貴幫此刻事務繁雜,幾位長老既要操心祭奠之事,又要安排這麼多弟子,無暇顧及他也在情理之中。”
二人虛與委蛇了片刻,唐子慕方拱拱手告忙拜別而去,林劍瀾遠望他身影忙碌,心中卻有些煩悶,若是匡義幫的人當日才到,恐怕便沒有什麼時間商量對策,難道要當日祭奠的時候發難麼?這豈不是當著江湖眾人之面與丐幫難堪?
林劍瀾呆立了許久也還是沒有頭緒,卻想的有些頭暈,只得慢慢踱回帳中,整夜未眠,不免有些睏倦,倒地直睡到了午飯時分才悠悠醒轉,聽到外面隱約傳來人聲,不禁自嘲的笑了一下,心道這麼多讓人焦頭爛額的事情,自己還在這裡睡得昏天黑地,便理了理衣衫,一掀簾子,走了出去。
昨日靈棚尚有多數空閒,此刻已經有些擁擠,尚有丐幫有些身份的弟子在門口不斷的報進,聽名頭卻大多是各門派的掌門人親自前來祭奠。林劍瀾四處張望,倒是見到了當日奔赴匡義幫相助的幾位前輩,便一一去拜見了一番。
廟前人群熙熙攘攘,卻仍是未看到林龍青差人前來,林劍瀾慢慢走到這座有些破敗的正殿門前,見裡面那執笛武將,卻猜不出是何來歷,駐足良久,忽聽外面高聲報到:“玉劍門掌門前來拜祭!”
林劍瀾頓覺心跳不已,急忙回頭望去,見曹書朋衣襟上別了一朵白花,一身皂色,端的是俊朗不凡,心道想必曹書劍年輕時必定也是極為風流倜儻,死後多年,林紅楓依舊一往情深的要為他報仇。
向後張望,卻是他一人前來,不免有些失望,又暗自笑道:“林劍瀾啊林劍瀾,你也太傻了,這般場合,殷殷又怎麼會跟著她伯父前來?”便又轉了身,仍自漫不經心的打量這泥雕武將,片刻卻聽腳步聲已經來到身邊,回頭望去,見曹書朋也是向內打量,嘴角掛著一抹輕笑道:“怎麼匡義幫派你前來祭奠麼?你雖是林龍青的義子,到底在江湖中名不見經傳,派你來忒有些不敬重丐幫了。”
第十回 定心言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