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瓶酒澆在了爸爸的墓碑前,我的心情也得到了洗滌,傷口似乎也被酒精麻醉,不是那麼疼了。
這時,我感覺到了突然有人跪在了我的左邊,我一側臉,那人身高一米八十左右,身材健碩,留著短髮,一雙眼睛炯炯有神。
這個人正是戰火債男。
我不由一愣,“林哥,你怎麼來了?”
戰火債男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而是將溼巾塞到了我的手裡。
這時,我也注意到惡魔也會哭也來了,他同樣跪在了爸爸的墓碑前,兩個人恭恭敬敬的朝著爸爸磕頭。
這是關係到位的表現,否則,人家就算是不跪,鞠躬行禮也無所謂,那也是禮數到了。
磕完頭,戰火債男居然也變戲法似的從自己的手提包裡拿出了一瓶酒,一瓶不知道窖藏了多少年的皇家禮炮,一邊開啟,一邊淡淡的說,“為了照顧你們姐弟,為了接濟像我這樣的窮苦學生,老師很少買酒喝。其實他很喜歡喝酒。所以這瓶酒我存了差不多十年了,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夠和老師一起喝,今天,我終於可以履行這諾言了。”
說真的,戰火債男很可恨,他的酒剛剛倒在地上,還沒播灑兩秒鐘,整個人的情緒突然崩潰了,撕心裂肺的哭了起來,“好人為什麼不長命?歐陽老師,您坑死我了!”
戰火債男最後一句話是北方通用的悼詞,意思很明確,那就是我還沒來得及報答您的恩情,您就溘然長逝了,讓我情何以堪?
其實,天津爺們的淚腺大多數都很淺,對於親人,特別是父母雙親的亡故很難釋懷,特別是父母是在自己功成名就之前去世,那更是難以承受的。因為我們的想法是,父母含辛茹苦把我們養大,我們賺了錢自然是要讓父母過上幾年好日子,充分報答他們的養育之恩。
於是,我的嗓子再也抬不起來,哭得難受之極,甚至都忍不住泛起了一陣噁心。多虧了心細細密的小辣椒帶了垃圾袋,結果是我把中午飯都吐出來了。
小辣椒一邊拍著我的後背,一邊流著眼淚勸我,“哥哥,爸爸也不希望你那麼難過,爸爸看到你現在那麼成功,他也替你高興,再說你和姐姐已經團圓了,咱們一家人以後不會再有難過的事情了,每一天都會開開心心的,哥哥,不要哭了。”
小靜也走過來,從後面抱住了我,“哥哥,一定要讓一群人陪著你心碎嗎?”
我長出了一口氣,情緒也慢慢的恢復了,“我知道了。”
……
戰火債男的那瓶酒一半灑在了爸爸的墓碑前,另外一半則被我們幾個嘴對嘴喝了。我強迫自己回憶起了曾經和爸爸一起喝酒吃飯的場景,儘管只有一兩次,可是那感覺終生難忘。想起了這些,心口也不會覺得太疼了。
走出墓地的時候,大家一個個都已經戴上了眼睛。天津這邊並非沒有娛記。大家這一次低調出來,自然不想被辨認出來,更不想和這些人沾染什麼關係,否則,以大家今天的心情,恐怕會上演一出暴力事件。
我和戰火債男坐了一個車,在車上,他對我說,“小非,我這一半天就要和樑子離開天津了。”
我問道,“這一次要去哪?”
戰火債男說,“去南美洲,更確切的說,是布宜諾斯艾利斯,我的老爹老孃都在那邊,樑子的父母也在那邊。”
“哦?你們都去那邊,看來那邊不錯啊!”
戰火債男微微一笑,“阿根廷不是很發達,不過布斯的治安不錯,我們和天哥一樣,都是在郊區生活,我在那邊也有一大片田,時不時還會和天哥碰面。這一次過去的話,我就準備長住了。”
我微微一笑,“你還別說,我以後也想在那邊置辦一處房產。”
戰火債男道,“那要看你家靜靜是不是喜歡那邊了。辣椒肯定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了,靜靜,我覺得她的品味應該更偏向於文藝範兒,你應該在義大利佛羅倫薩也置辦一套房。”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老東西,你很瞭解女人嘛!”
戰火債男悠悠笑道,“這當然,我女兒都已經六歲了。”
我大吃一驚,“臥槽,老哥,你說真的?”
戰火債男微微一笑,“老婆和我一樣,都是湖南人,比我小了幾歲,我們剛認識不久,就相愛了,只不過當時礙於我的身份,我和她一直都沒有結婚,她就這樣沒名沒份跟了我好幾年。可是你嫂子特別賢惠,從來也不計較,就一直在阿根廷那邊幫著我照顧老人孩子。所以,這一次回去,我會籌劃一下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