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注定是一個不眠的夜晚，那幾雙眼睛看著斗轉星移，疲憊不曾爬上他們的面頰。阿比亞斯那些高聳著的象牙建築仍舊沉睡在黎明的睏意中，殊不知看似平靜如常的水巷裡實則暗潮湧動。

摩梭女子們再次塗上了厚厚的椰子樹枝，於是假裝愜意地享受海中的時光，從水城的外部下潛，在中間迂迴，布萊西點燃了希望之冠在前頭領航，混沌的世界漸漸變得清晰起來。而莉亞一行身上的藍色也慢慢地被水波的力量褪去，露出了白色、古銅色與淡粉紅色的原有肌膚。

那座沉溺的銅像依舊安靜地挺立著，女子三人深吸的空氣已經從嘴縫裡逃逸出一大部分，難受的壓迫感襲來，莉亞一邊比劃一邊非配著大家的分工。

與此同時，陰冷的地宮中，那耷拉下來的藍色頭髮遮住了雙眼，一道道深青色的傷口布滿著老船伕的胸膛，那些粘稠的液體正順著皮肉一點一滴地下落，伴隨著嘴裡吐出的呻吟，阿提斯王儲已經奄奄一息。藍種人王徹夜逼問著神器的下落，而老人忍著疼痛卻沒有吐露一個字來。

“我知道你是誰……”阿比亞斯湊到囚犯的耳邊，“阿提斯，小王子。對不對？！當年我手下的軍士留你一命是因為我知道你不會有所作為，可你到頭來不知道感激，反而變本加厲，這不是一個聰明人該做的。痛快得說出來，對你我都好。不是所有的魔法死士都像我這樣寬容與仁慈……”

王儲蠕動著已經開裂的雙唇說：“仁慈？你也配與我講仁慈？當年的屠殺我歷歷在目，不要拿花言巧語來蠱惑我！”每說一句話，阿提斯就覺得吃力非常，似乎每咽一次口水，生命就在縮短它的能量。

“哦，是嗎？”阿比亞斯的臉部肌肉猛地抽搐了一下，他討厭反抗他的人，那讓他感覺不自在極了，只見他從腰間立刻拔出佩劍，並且架在了前朝王儲早就傷痕累累的脖頸上。“當年是我犯的錯，現在我終於看清楚了，敵人永遠不會臣服在你的腳下，只有賜予他們死亡才能夠抹掉那苟延殘喘的，自認為高尚的氣焰。我會憑藉自己的智慧找到神器的下落，而不會再用這麼客氣的語調和一個敲不開鋼牙的老頭對話，那是會浪費了我的精神，難道不是嗎？阿提斯！”

……

第八話沉溺的銅像二（6）

藥法師騎在迷惑龍的背上，她時不時地回過頭去，“我感覺到忐忑不安……”

“我也一樣，有種非常對不起他們的想法。”伏在白狼身上的艾斯卡同樣皺了皺眉頭。

“老國王說那是他們的家事，但是牽扯到託雷王國的邪兵，我們不能坐視不理，那樣會顯得不仁不義，王儲辛苦救我們出來，現在和他父親一起面對毀滅？！我們是不是太殘忍了！”莉亞多麼想掉轉獅虎獸前進的方向，當神樂奏響它的樂章時，那些青銅彷彿綠色的精靈們翩翩起舞，從老國王的周身一層一層剝落褪去，他擺了多年的一成不變地姿勢終於能夠有喘息緩和的時候了。

摩梭女子還見到復甦的老國王身邊一左一右兩頭巨型的藍色猛獁同時在召喚中甦醒了過來，它們用長長的鼻子將阿比斯托起，坐在自己的頭頂，好好看一看如今的國邦，可如今的這片失落之城已經被阿比亞斯的稱呼所取代。

“他居然就那樣把神樂拱手相讓……”換做艾斯卡是國王，她或許也不會那麼慷慨，而正是這點加重了摩梭女子內心的愧疚感，阿提斯叮囑她們一定要快馬加鞭離開這片是非之地！

神獸們的腳步隨著主人們的對話漸漸地放緩了，布萊西再定神想了想，十分為難地說：“如果我們自私一些，狠下心來，那麼就選擇繼續前行。”

莉亞搖了搖頭，她深知到藥法師從不會這麼殘忍，以她那顆善良悲憫的心，無論如何都做不到，但她們的耳邊卻時不時地響起老國王催促的聲音，心中的那股糾結那股繁雜又怎麼能夠一下子解開，於是神獸們停下了腳步。

夕陽已然露出了沉醉的紅色，朝陽著摩梭女子一行的影子投射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那些被揉皺了的影像隨著時間的推移愈漸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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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王陛下，有人求見。”陰冷的象牙宮殿裡，一個藍種人軍士急匆匆地跑了過去，向正要結果前王儲生命的藍種人王稟報。

銀劍離開阿提斯喉嚨的面板僅僅一厘米，聽到這話，阿比亞斯暫且收回利器，“誰？”

“陛下，那人真是膽大包天，稱自己才是國王。”軍士卑躬屈膝，阿諛奉承道。

這一句話可驚得在場的兩人都不約而同地瞪大眼睛，王儲欣喜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