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落瑤和他相識多年,自然知道這個人的性子
——這言笑晏晏的背後,早已不知道吞噬了多少人的血肉。
縱使如此,她卻也快要將掩不住自己心中的戰慄,所以她只能故意輕輕咳了一聲,用以掩蓋自己心中的不安。
——儘管已身為一國之後,然而她終究不過是個不滿十八歲的女孩子而已……
“妾身知道‘摩睺羅伽秘典’乃是教主心心念念之物,此次終於有機會能夠將此物取出……不過是為了報答教主多年關照之情……”
許維夏打斷她道:“關照?有麼?許某隻記得咱們之間一向都是你來我往,概不賒欠的……想不到皇后娘娘倒是多情……不是有句古話說得好麼…‘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你這小妮子一向算盤打得精明,想來這次也不會例外。”
他淡淡道:“許某是什麼樣的人,你不會不清楚。咱們之間,就不用這些虛詞套話了罷!”
梁落瑤知道,他說這話的時候,其實已經有些生氣了。
她更知道,在這個人面前,最好還是有什麼說什麼,免得給自己找麻煩。
…………………
殿中的白霧非但沒有散去,反而越來越濃。
只聽霧後的許維夏輕笑一聲道:“一塊玉佩?一塊玉佩就值得你如此興師動眾的麼?”
梁落瑤低聲道:“這塊玉佩非同小可……其間關係著我大夏攻宋之成敗……還請教主千萬擔待此事。玉佩歸還大夏之日,便是教主得到秘典之時……”
許維夏沒有說話,卻輕輕彈了彈指,當下便有兩名身著黑色斗篷的天魔教弟子步入殿內。
“好生送皇后娘娘回去。”
梁落瑤自椅中立起身來,斂衽一禮,“有勞教主,妾身告辭了。”
她走的時候,羅裙輕擺,步履輕盈,端的是搖曳生姿,臨出殿口之時,還不忘記留給天魔教主一個深深的回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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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魔教總壇。
殿中的霧氣早已散盡,寶座上的天魔教主卻似已經睡著了。夜明珠的光芒對映在他的臉上,俊秀靈異得渾然不似真人。
殿外響起了極其細微的腳步聲,如非內力極強的高手,幾乎完全察覺不到。
一道猶如鬼魅一般的影子飛速入殿,在丹墀之前下跪。
——這影子果然只是個影子,非但形如鬼魅,更兼虛無縹緲。
許維夏輕輕睜開雙眸,向那影子瞄了一眼,“事情辦得如何?”
影子的聲音都十分虛無,“回稟教主。教主所說之人屬下已經查到。”
“查出那人的背景來歷了麼?”
“此人是宋營中派往西夏的探子,經屬下多方打探,應是陝西路安撫使沈冥的親信。”
“沈——冥——”
緩緩念出這個名字,許維夏的唇邊現出一抹異樣的笑容。
影子有些詫異,自從入教以來,他從未見過主人出現過這樣的表情。
“教主認識此人 ?'345文學'”
許維夏雙眉一軒,冷魅笑道:“我就說麼……梁落瑤怎麼會捨得如此輕易地用西夏國寶來交換一塊玉佩……這裡面果然有故事。”
影子更是不解,“故事?那個沈冥難道和西夏皇后有什麼不可告人之事?”
許維夏聞言,朗聲大笑:“你真是越來越上道了……說起他們兩個……倒要從沈冥奉旨戍邊之時說起……只可惜……梁落瑤雖然是個人盡可夫的賤貨……姓沈的卻是塊比木頭還不解風情的石頭……”
他幾乎已經笑得喘不過氣來,只是眼中卻仍無半分笑意。
驀地,他笑聲驟停,突然冷哼一聲,“好一塊燙手的山芋……我就知道這賤人沒那麼好心!”
影子聞聽此言,不知何意,便試探著問道:“教主……莫非這個沈冥當真是個棘手人物?”
許維夏冷笑道:“棘手?不棘手的事情,別人又怎麼會求到咱們這裡?”
他倚在寶座之中,雪白修長的手指輕輕釦著寶座邊緣,“若是單說起一個陝西路安撫使,本座倒也真不放在眼裡……不過,話說回來,倘若真的只是那麼簡單,梁落瑤又何必用西夏國寶來交換?”
影子更是不解,“屬下有些糊塗,還請教主明示。”
許維夏笑道:“你多年以來一直僻處西疆,自然少知中原之事……這個沈冥雖然算不上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