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正在溫柔地喚她,心頭一動,就強掙扎著掀開了眼皮子,眼眶子裡,只有凌書玉,玄墨心底的失望瞬時蔓延開來——既不是又怕又想的直舅舅,也不是朝思暮想的大餅哥。玄墨負氣地又閉上了眼。
“你睡得也夠久了,起來把藥喝了。”凌書玉不待她拒絕,大掌伸到被窩裡,連人帶被地把她整個兒捲了起來,玄墨哪有力氣自己坐?眼前一黑,虛軟地栽到凌書玉的身上,就不想再動彈半點。
凌書玉一手攬住她,一手端來藥碗,低頭哄道:“不吃藥就不會有力氣,來,先把藥喝了,乖~”
“嗯~~”一聽說喝藥,玄墨哼哼一聲,竭盡全力地把臉換到另一邊,無力地抬起手來“捶”了凌書玉幾下以示不滿和抗議。
“我數三個數,你不喝我就——”凌書玉還沒威脅什麼,玄墨就又開始淌眼淚了。
凌書玉無奈地嘆道:“你這都跟誰學得窮毛病?!”可老大夫囑咐的“貼心陪伴”又應景地回徹在耳邊,凌書玉收拾收拾自己將要破碎的耐心,極盡溫柔地又哄:“好了好了,炫+書網收集整理吃了藥才有精神去吃‘狀元樓’不是麼?”
玄墨掙扎了一下,還是沒回過頭來。
凌書玉心一橫,咬牙切齒地“勸”:“你不吃藥,怎麼有力氣去見你的大餅哥?!”擠出這句話時,凌書玉恨死自己了,混了二十六年怎就拼不過個做餡餅的?!看來自己還真是低估了那個從未正眼瞧過的大餅哥的小實力!
相思的力量是偉大的,玄墨也不知哪來的精神氣兒,自己撈過碗來,捏著鼻子就灌了下去,喝完一抹嘴,亮著眸子在凌書玉跟前端坐好,像討賞的巴狗一樣等著凌書玉開口,隨時準備出發去見大餅哥。
凌書玉想笑卻笑不出來,陰鬱著臉生生擠出一句算是應允的話:“很、乖!倘若十二副藥你都讓我省心地主動喝完,我便帶你去見你的大餅、哥!”
一聽說這等不是人喝的東西共有十二副,玄墨嘴皮一癟,身子一弓,“嘔——哇——”剛才那副又盡數還給了凌書玉,然後還得便宜賣乖地俯身在凌書玉的袖子上抹了抹嘴,這才向後軟綿綿地仰到了枕頭上。還不到一整天的功夫,凌書玉就被她無端吐了兩次,想他不嘔死也氣死了。放在膝蓋上的大掌不由自主地合了張,張了合,反反覆覆幾個回合後,終是剋制住了狠揍她一頓的念想,撩起袍子起身,一言不發地大步出了房門。
“凌公子——”見凌書玉鐵著臉出來了,弄玉三人趕忙迎了上來,這麼近的距離,想不看見他胸前的那團汙漬也難,弄玉三個整齊劃一地屏住氣又退回去小半步。
凌書玉一把薅下身上的袍子,擲到地上,沉聲吩咐道:“把這徹底弄乾淨了再送來,還有,她灌不下藥湯,你們去找最好的藥鋪,叫他們照著藥方煉濃縮丸。”
“可是,眼下小姐不吃藥,這病給耽擱了可如何是好呀?”弄玉憂心忡忡地追問一句。
凌書玉又冷冷地掃了她一眼,轉身進了屋。
“哎——”
“你叫也沒用,人家臉上不已經寫得很清楚了麼?有他在,公主不會有事兒。”簡恆鄙夷地丟給弄玉一句。
“你不是他你怎麼知道?”
“男人!”簡恆的口氣中似乎滿是自豪。
“男人了不起啊,男人再有本事你生個男人出來瞧瞧呀!”
凌書玉醇厚的真氣綿延不絕地輸進到玄墨體內,這樣一來,玄墨的嘴是免了苦罪了,可凌書玉的苦罪卻來了——不分晝夜,每隔兩個時辰,就得起身給玄墨渡一次真氣,如此往復,直到玄墨再次醒過來為止。
一天一宿過去了,煉好的藥丸子都送來了,凌書玉也給累得精疲力竭了,玄墨這才悠悠轉醒。她一睜眼,就看見鬍子拉碴的凌書玉正歪靠在床尾,單肘撐頭,沉沉地打著盹。
玄墨頭重腳輕地爬到他跟前,好奇地打量著凌書玉的下巴,終是按捺不住,探出手去,稀奇地摸了又摸凌書玉新冒出的青髭,被扎得癢癢的玄墨輕笑出聲:“真有趣,你也會長鬍子。”他凌書玉又不是太監怎就不會長鬍子?!可這也難怪,她以前從未見過方直沒刮鬍子的模樣,所以她腦子裡壓根就沒這根弦兒——與方直年歲相仿的公子們,是要長鬍子的。
“你醒了?”凌書玉並沒睜眼,話中盡顯疲憊不堪,他順手握住了玄墨不安分的爪子,放在手裡輕輕地揉捏著。玄墨不依,另一隻爪子又撫上了他的下巴,撓了又撓、摁了又摁,凌書玉被她撓得心底生出了異樣的火苗,這才逼迫自己強睜開眼,起身端來一碗粥,呵欠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