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卻感到了一種焦躁,一種心底的焦躁,一種似乎近在咫尺卻又要擦肩而過的焦躁。
“多些空聞大師的好意,定慧宗與我衡山派歷來守望互助,確保了衡山一方平安。”
危機時刻,挺身而出,應下了與定慧宗交涉的重任,鎮定自若,“昨夜是宵小之輩來我衡山派搗亂,所幸沒有造成什麼損失,多些空聞大師的關心。”
“屠長老,請問貴派主事趙先生可在?敝宗方丈有情趙先生一唔,商討衡山之事。”
悟明眼觀鼻,鼻對口,雙張合十,對近在咫尺的施工現場置若罔聞:“貴派與我宗源遠流長,密不可分,無論世間紛紜變遷,衡山寧土理當保全。”
“趙師弟有感於武林動盪,昨夜驅逐宵小之後,特意在今晨下山,尋覓掌門,商討對策,不久即返。”
屠廣紹眼睛也不眨,口中順溜無比:“空聞大師的好意,老朽代衡山派上下先行謝過。趙師弟或莫師兄返山後。老朽定當轉達貴宗好意,由趙師弟或莫師兄定奪。”
莫大師兄?
悟明心中一動,雖則他五大三粗的武僧模樣,但腦筋卻並不呆板,從屠廣紹一句話中就聽到了弦外之音,躬身施禮,退後一步。
“你,你是說,他。他沒事?”
慧兒望著施工地的竹棚,想著怪模怪樣的衡山弟子的交待,擔心趙陽的安危卻又不知如何開口詢問,躊躇不決,待屠廣紹將目光轉向她時,才下定決心,輕啟櫻唇。話未說完,已修得如同火燒雲般燦爛。
好羞人啊!
慧兒尷尬無比。讓人家跑過來打聽,真是羞人啊!
“請問姑娘芳名?”屠廣紹年老耳背。犯了糊塗,“到我衡山派有何貴幹?”
你!
慧兒羞答答地搓著大辮子,心裡似小鹿一般的亂撞,話到嘴邊卻吐不出來:“我。我,我是來玩的。”
“噢。”屠廣紹一愣,什麼,你來玩的?你以為這裡是前山啊。你想來就來啊?
面上帶笑,不過屠廣紹意思就不那麼客氣了:“衡山前山風景秀麗,實乃人間佳境,姑娘請慢慢至前山遊玩。”
你怎麼就逐客了?
慧兒委屈得淚滿眼眶,大大地淚珠在眼眶內流轉,抿著小嘴,堅決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姑娘,你到底要幹什麼啊?”
一見這位小姑娘要落淚,屠廣紹有些慌張,一大把年紀萬一把這個小丫頭弄哭了,天曉得這衡山之上會傳出什麼謠言啊!
“我……”慧兒張了張嘴巴,還是說不出來,原本鼓足的勁也瞬間洩掉。
“是這樣的,屠長老,”悟性看不得慧兒委屈,自告奮勇站了出來,“這位姑娘,嗯,這位女施主謝慧奉其祖父之命前來拜見貴派主事先生。”
屠廣紹點點頭:“原來如此,還請姑娘莫怪老朽的無禮。趙師弟當然沒事,那些宵小之輩豈能傷到他絲毫?他今日已經下山,可能近期就會轉回。如果姑娘不嫌棄就請在衡山派住下,或者,老朽為姑娘傳話可好?”
“不用了。”
慧兒有些失望,失望自己的怯懦,事到臨頭竟然還沒有說出口來。
既然他現在不在衡山,那就他日再來吧。
“多謝屠長老好意,”慧兒躬身行禮,“既然如此,小女子還是他日再來吧。”
回首一眸,充滿了無限的柔情,慧兒凝望了竹棚處一眼,飄然離開。
動起來!
我一定要動起來!
渾身上下激盪的真氣需要一個突破口!
殘酷的現實是,趙陽不僅渾身無力,而且每一塊肌肉都在疼痛,都在呻吟,每一處經脈都似乎在經受著岩漿的炙烤。
失去了對身體地控制,趙陽現在如同植物人。
這是哪裡?
難道是夢裡?
峭壁之上,他和她雙手相握,滑向無底深淵。
同赴死亡,兩人心甘情願。
翻手,他抓住了一棵峭壁上的小樹。
翻滾而下的碎石如同鐵錘一般敲打在兩人身上,傾斜的坡度使他們難以維持平衡,更難以阻擋下滑的趨勢。
小樹吱吱作響,樹根綻裂,磷礪的石壁上血跡斑斑。
存活生機,卻又如此渺茫。
回眸,乖巧一笑,她絕然鬆手,從峭壁直墜而下。
心,似乎裂開了。
一種另類的傷痛湧上了心頭,似乎就是她那乖巧地回眸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