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逼得西門嘯天手忙腳亂,險象環生。忽然,就聽黑蝙蝠一聲怪笑,左手已多出一口短劍,白光閃動,西門嘯天的肩頭被短劍劃開一條半尺長的血口,身子禁不住向後踉蹌了兩步。黑蝙蝠得勢不讓人,怪叫一聲,軟劍如電刺去。
那公子主僕二人驚叫出聲,正想上前相救,就聽西門嘯天仰天長嘯,身形凌空而起,幻出一片重重疊疊的腿影。船頭頓時響起一連串悶響,黑蝙蝠胸前背後,連中數腿,如斷線的紙鳶般,直墜太湖。快船上的湖匪大驚失色,急向湖中丟擲一條長索。黑蝙蝠輕功果然了得,在半空中噴出數口鮮血,身體眼看離湖面只三四尺時,翻身一擰,接住索頭,被快船上湖匪一拽,身子借力騰起,流星般向快船上飛去。
西門嘯天見那快船在湖面上漸漸消失,才覺得渾身虛軟,跌坐在甲板上,這時,他那半邊身子已被肩頭流出的鮮血浸透了。那公子慌忙上前為他包紮傷口。突然,書童尖聲叫道:“啊呀,船要沉了!”原來方才激戰之中,湖匪悄悄潛水過來,殺死船家,鑿破了船底。木船漸漸下沉,三人一起跳入了太湖之中,拚命地向那荒島游去。
西門嘯天一條手臂受了重傷,不便划水,只好一手扶在那公子的肩上,讓他帶著遊。那書童卻好水性,竟舉著他們三人的行囊,踩水而行。不一時,三人早上了荒島,一個個落湯雞似的,衣衫俱緊緊貼在身上。突然,西門嘯天見那公子主僕二人的身體有些異樣,“兄臺,你們這是……”那公子主僕二人臉色羞紅,驚駭叫道:“你不許過來!”
西門嘯天呆了半晌,想起昨夜在後艙裡飄出的脂粉香氣,當時還以為船上帶了女眷,可現在船沉了,並沒見到女眷,那香氣顯然是從他們身上飄來的。又想起剛才在湖中手扶著那公子的肩頭時,只覺得他的肩是那樣的柔軟,“莫非他們是女扮男裝?”他眼前又浮現出那公子和書童有點惡作劇的笑容,猛地心中一動,“啊呀,怎麼竟沒想到會是她們。”
小島那邊飄然走來兩位嫵媚秀麗的少女,正是雪兒與綠荷。雪兒含羞一笑,微微福了福,“我們本想易容改裝,陪公子往山東去,一來行路方便,二來也好與公子做個推心置腹的朋友,沒想到卻被湖匪壞了事。如有失禮之處,還望公子多多擔待。”西門嘯天歡喜不盡,忍著傷痛,連忙還禮,“雪兒姑娘瞞得我好苦,幸虧是那湖匪鑿沉了船,逼著你們還回女兒裝束,我真該謝謝那些湖匪哩。”綠荷笑道:“你倆昨夜稱兄道弟說了大半夜,只怕話還沒說完,我去那邊把衣服洗了,也免得在這裡礙事。”雪兒臉上一紅,伸手要去揪她,她靈巧地跳上一塊岩石,笑著跑開了。
西門嘯天痴痴地望著雪兒,她也羞澀地看著他,誰也沒有說話。雪兒心中湧上歉意濃濃,自她見到父親,知悉嘯天習武詳情,深責錯怪了嘯天。那日在花園裡相見,她一時語塞,事後再尋嘯天,嘯天不辭而別。西湖畫舫再逢,卻因有張英在場,不便多言。因此易裝改容,相伴同行,這曲折經歷如何能解釋清楚,西門嘯天為人樸拙,胸無芥蒂,搭車遭逐,花園無言,他雖喪魂失魄般離去,內心深處卻無法將她忘懷。尤其是那日在西湖畫舫中,雪兒忽然主動與他飲酒,後來又獨自站在風雨中,招手與他道別,這其間她雖然不曾說過一句話,他卻猛然意識到,他們之間的關係十分微妙,既不像他想得那麼疏遠,也並非那樣親密。
42.雙姝初見
不知過了多久,綠荷轉來,見他二人仍相對無言地呆呆站在那裡,又好氣又好笑地說:“啊呀呀,你倆再這般呆站著,果真能化作一對石人,卻也為這無名小島添了一段佳話。”
雪兒霎時粉面通紅。綠荷又道:“小姐,你得趕緊想個辦法離開這裡,如果黑蝙蝠那廝再引人回來,就難以對付了。”她這一說,誰都不言語了。這小島孤立太湖之中,四面都望不到邊,便會游泳,也遊不了多遠,何況西門嘯天身上還有傷。還是雪兒沉得住氣,“天無絕人之路,只要有過往之船,我們就能離開這裡。”
直等了有兩個時辰,綠荷忽道:“那不是一條船?”果然,煙波浩渺的湖面上現出一片孤帆,那帆影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驀地,西門嘯天看見船頭上立著一個熟悉的身影,那紅彤彤的衣裙如燃燒的火焰一樣飄動著。他衝到湖邊,“倩雲妹妹,我是嘯天。”邵倩雲一見是他,雀躍高呼,“嘯天哥哥,嘯天哥哥。”可是,他們誰也沒有注意到雪兒與綠荷的臉色變化。
邵倩雲不等船靠岸,就縱身躍了過來,撲到西門嘯天面前,拉著他的手,連聲問道:“嘯天哥哥,你如何卻在這孤島上,老叫花與老胖子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