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姑娘的態度如此冷落,自也心中生氣,有意轉個話題,“張兄,你既身子不適,在家中好好將息才是,如何卻冒雨遊湖?”張英笑道:“都是我這表妹,見我這幾日悶悶不樂,硬拉了我來湖上散散心。來,還是艙裡坐了說話。”西門嘯天無奈,只得隨他進入艙裡,見雪兒憑窗而坐,神情冷漠,一直望著湖上的煙波,頭也沒回。
西門嘯天心中隱隱不快,沒曾想,她竟然會變得如此絕情絕義,異地重逢,神情冷淡,連句話也不願說。他偷眼朝張英看了一下,暗想:“我明白了,她一定是嫌我在這裡礙事,才不願說話,我還坐在這裡做什麼呢。今日別過,日後再也不會見她了,我也該走了。”
他正要起身告辭,張英斟了一盅酒遞過來。西門嘯天謝道:“張兄,小弟向不善飲,再說,還要趕去……”張英長嘆一聲,“愚兄理解賢弟的心情。”順手一指艙外的湖光山色,“中原淪陷,黎民處於水火之中,誰還有心思飲酒作詩呢。你我理當征戰沙場,馬革裹屍。
可如今,朝廷偏安,而令英雄無用武之地!“他那神情極為悲憤,令人感動。雪兒似乎根本沒有聽見他們的談話,玉雕一樣坐在那裡,凝視著窗外。西門嘯天不再看她,端起酒盅,一飲而盡,然後說出一番話來。
37、熱血兒女
西門嘯天飲盡杯中之酒,正色道:“朝廷即將北伐,這正是張兄建功立業之時。”張英騰地站了起來,慷慨道:“北伐,北伐,自靖康起,仁人志士,不知盼了多少年。待愚兄病癒之後,定回中原,縱殺不得幾個金賊,也將一腔熱血灑在故土之上。不知賢弟可願與愚兄去中原一搏?”
西門嘯天不禁熱血沸騰,偷眼看雪兒時,見她秀眉微皺,神情悒鬱,便道:“不瞞張兄,小弟今日便是來向張兄辭別的。”張英吃了一驚,“賢弟意欲何往?”西門嘯天便將如何去紹興和到山東老家尋藏寶圖的事略略說了一回。張英聽罷,眉梢一挑,負了雙手,在艙裡踱了數步,突然道:“好,賢弟不愧是中原大俠之後,子承父志,愚兄欽佩之至。來,愚兄先敬你一杯,祝你馬到成功,尋回寶圖,為朝廷北伐出力。”
西門嘯天本來不想再吃酒了,可是看見雪兒也舉起了酒杯,那雙黑眸正默默地凝視著自己,不由心中暗暗驚喜,雙手舉起酒杯,“多謝張兄與雪兒姑娘,小弟飲了此杯。”仰臉喝了下去,竟嗆得連聲咳嗽起來。雪兒姑娘沒有說話,緩緩飲盡杯中之酒。
張英哈哈大笑,“賢弟,我這表妹是從不與陌生人喝酒的,今日能飲此杯,說明她敬重賢弟的人品。好,今日我們來個一醉方休。”西門嘯天連忙道:“張兄不可再讓了,小弟尚要趕路,飲不得許多酒。”張英道:“便明日再走,也是不遲。”西門嘯天何嘗不想在此多留一日,但想到紹興臨別時辛棄疾、邵烈忠的殷切目光,想到邵倩雲在雨中趔趄奔走的身影,想到黑玉龍、武痴二人還在前面路上等他,想到北伐在即,父親的大仇未報,哪裡還敢耽擱,忙道:“張兄盛情,小弟心領了,實在是找尋寶圖之事,刻不容緩。再說還有兩個朋友在前面等著小弟,若是去得遲了,豈不是誤了朋友的事。”張英見他去意甚堅,便不再挽留,命人將畫舫靠了岸,送他下船。
西門嘯天走出一程,回首望時,忽見船頭上,雪兒那月白色的衣裙在風雨中飄飛,好像正揮手與他道別。他連忙搖了搖手,迷惑地想,她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姑娘,忽冷如冰霜,忽又柔情似水,讓人說不清,猜不透。也許,今日一別,他們從此天各一方,永遠也不會再相見了,他暗暗地道:“但願日後我們還有重逢再見的機會。”長嘆一聲,正了正頭上的斗笠,在風雨中大步流星地走了。
看看到了運河邊,風雨越發緊了。他渾身上下幾乎溼透了,仍沒看到黑玉龍與武痴兩人,心中不由焦躁起來。這時,河堤下的柳林裡現出一面青色酒旗,顯然那裡是個村野小店了,就連忙奔了過去。
小店裡並無客人,小二喜眉笑眼地迎上前來。西門嘯天施禮問道:“打擾小二哥,不知可曾見過兩個老者路過這裡。”小二將他上下打量了一回,“公子可是姓西門的。”西門嘯天大喜,“正是在下。”“哦,那你來遲了。兩位老人家留下話來,他們先乘船走了,讓你慢慢隨後趕去。”西門嘯天涼了半截,“敢問小二哥,不知此時可有船往鎮江去。”小二搖搖頭,“現在世道不甚太平,誰肯在這風雨天趕夜路哩。”想了想,又道:“啊呀,這就看公子的福分了,方才有位客官包下了一條船,正是要去鎮江的,只怕此時尚未開船。若是公子肯花些銀兩,或許能搭上船哩。”西門嘯天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