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一邊開口否決太容的提議,一邊提起金絲邊的白瓷茶壺,從裡面倒出一杯熱茶,送到唇邊慢飲。
“還有空喝茶,等那兩人真鬧出事來,這茶怕就塞牙了。”太容真不明白這個師兄,無論火燒眉毛的事還是雞毛蒜皮的事,他從來都是這麼淡定,上次有賊夜闖藏經閣,偷走了鎮門秘籍璇璣,這麼大的事情他知道後居然連眉毛都沒動一下,仍是隻顧著喝他的茶。
看太容一直盯著他手裡的茶杯,太卿又倒了一杯熱茶,微微向他遞出,“這茶加了天山雪蓮的蓮心,有清火祛燥之效,師弟要不要飲一杯?”
“不喝,既然你不願意管這事,我就去九天求見師父,讓他老人家主持公道。”
說完也不再看這個淡定得急死人的師兄,轉身要走。
太卿也不攔他,只在他開門邁出去的時候淡然的開口,“師弟也不必親自去九天了,師父這幾日就要回天門山。”
“什麼?”已經邁出門去的太容,又急匆匆邁了進門來。瞪著太卿,等他的下文。
太卿卻又不開口了,將手中的茶杯放回桌上的茶盤,兀自去到窗邊。對面的門扉在這時候恰巧開啟了,裡面先是出來一個神色有些慌張的女子,後面跟出來的太璃卻是一臉笑意,那種笑不同於在其他人面前的禮貌或作假,而是發自內心。太卿垂下眸子,嘴裡餘饒的茶香微微走了味,些許苦澀。
太容見他不說話,急得頭上冒汗,過去抓了桌上那杯沒喝的茶倒進口中。啪一聲放了茶杯,站到太卿面前去,“師父為什麼回來?什麼時候回來?難道是為了璇璣被竊的事?”
太卿抬起眼眸淡淡看著面前滿頭是汗的太容,別過頭去望向窗外,朝門外的一前一後向花園裡去的男女揚了揚頭,“師父回來是為了她。”
沿著太卿的視線望去,太容正好瞧見太平師姐走在前面,似乎是有意同太璃保持距離,太璃卻毫不介意,伸手去拉她的手,她貌似不樂意,太璃卻厚著臉皮不放開她。看這場景,他們之間也是十分生疏,倒不像是他想象的那種關係。
“師父為了她回來?”又問了一次,好像不敢相信,但是太卿口中說出的話,從來沒有假過一句。
“嗯。”答完,太卿也不再看窗外消失在花園深處的兩人,轉眼看向太容,“除了師父,另外無兮子師伯也會一同回來。所以還想勞煩師弟下山一趟,買些酒水肉菜。”
太容冷哼一聲,這位無兮子師伯常年不回門派,每次一回來卻必定要他們備上好酒好菜,上次竟然還請了歌訪的歌姬到山上來,說是要給眾門徒放鬆放鬆。太容早就看不慣他,還能下山給他買酒買肉?
“我不去,你讓太璃師弟去,那些煙花之地他怕是出入得頻繁。”
“這三日正是太璃負責師姐的修煉,自然是脫不開身。掌門不得私自下山離派的規矩你也是知道的。”太卿的語氣依舊散漫,卻不容人拒絕。
“那叫太澋去。”
“太澋昨夜徹夜未歸,他行動不定,也不知幾時能回來……如果師弟執意不肯,還是由我去吧。”
太容也知道掌門私自離山後果有多嚴重,又怎麼會真的讓太卿去。最終應下來,悶悶不樂的出了太卿的房門。
太卿目送他離開後,又坐回桌邊,重新倒了一杯熱茶,仍舊悠閒的喝了起來。一邊拿過書案上線裝的小冊子,翻開,上面都是門派中亟待處理的事,事無鉅細都詳盡的記錄在案,一件一件的處理,所以每一件事都處理得有條不紊。
目光順著冊子上的條目往下,閒淡的眉心微微收攏,又慢慢放開。——太平師姐的修煉服,太平師姐的修煉書目,太平師姐的飲食起居,太平師姐的修煉進度報告……一長串下去,全是關於這個師姐的事情。昨日看著這些條目,還覺得頭微微昏漲,今日再看,卻嫌關於她的條目不夠多了。轉眼看向書桌上,架在白瓷筆託間的一管琉璃毛筆。什麼也不想,就那麼安靜的看著筆身,這樣小小的閒暇發呆,已經很久很久不曾享受過了。
嘴角的笑意逐漸深了,隨手合了冊子,將目光收回,轉向窗外,似有所期待的望出去,花園中卻再沒看見任何蹤影……
在太卿看不見的花園深處,布平常正糾結的鼓著腮幫子,手心被緊緊握在前面璃渃的手中,他的手溫熱,兩隻手契合的膩在一起,叫她的手心生出細滑的汗。
扯又扯不回去,只得任他拉著,穿行在各色的花朵中,糾糾纏纏像兩隻追逐嬉戲的蝶。
“喂,你再不放開我,我就喊人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