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假如被黑棋接上,跳刺的一手就完全變成了廢棋,所以,這既是心情上的一手,也是氣勢上的一手。
你不要,我要。
王一飛的應對簡單明瞭。
不去理中腹的沖斷,黑棋直接在四路頂斷。
如果說外勢和厚味是銀行的支票,那麼實地就是實實在在的人民幣。
白棋既然選擇在外線行棋破壞對手的外勢,那黑棋就轉而取地,先把支票兌現好了。
卯足力氣準備和對手大戰一場,在刺刀見紅的貼身戰中找到機會的楊笑感覺自已的拳頭打在了空氣中。
他原以為對方既能發現三路反託的好招就肯定是一位好戰的棋手,所以才不管邊路數子的死活而強行中腹行棋以尋求步調,但誰想到這個小孩子不僅感覺敏銳,而且頭腦清楚;思路靈活;判斷準確;落子果斷;該狠的時候就狠;該柔的時候就柔;轉身之快給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感。
通常情況下,佈局階段被人從中腹沖斷一子損失極大,很少會有棋手能容忍這樣的結果,但凡事都有例外,本局就是如此:黑棋吞掉邊上數子獲得近二十目實空,白棋中腹沖斷消去黑棋腹勢也是極大,單從轉換本身的價值來看大體相當,然而事實上,中腹連下三手的三顆白子只是一根棍子,棋形呆板沒有彈性,整體缺乏眼位,雖然現在棋盤空曠,暫時還不存在被強攻的危險,但隨著周邊情況的變化,早晚會成為一個沉重的負擔。
搶到先手,黑棋的步調更加快速,利用中腹白棋三子不活的弱點,王一飛在五路高拆,意思很簡單,要麼讓我在下邊再圍出一塊四十多目的大空,要麼就把中間的三顆白子留下。
補強中腹?安全是安全了,但讓黑棋加補一手,下邊的大空結構完整,成空效率太高,受不了;打入破空?被黑棋從上邊罩住後白子只能在三線苦活,藉機走厚的黑棋在中間一鎮,由三個白子組成的這根棍子大概就得無疾而終了。
左思右想,忌憚於王一飛力量的楊笑最終選擇在六路吊,他的想法是想在照顧中腹弱棋的情況下儘量把下邊黑空壓縮一點兒。
要說白棋這一手不可不謂苦心,楊笑在難局下也的確充分發揮出了他的實力。
但是,想贏王一飛僅僅靠這些還是遠遠不夠的。
沒有老老實實地在下邊應(儘管這樣圍空已經很充分了),黑棋在八路反鎮,強硬地將中腹白棋的聯絡分開。
想戰鬥的時候人家不跟你戰,不想戰鬥的時候人家偏偏就纏了上來,楊笑發現得自已的棋完成失去了節奏,所能作的只是在對手的指揮棒下左突右衝,疲於奔命。
沒有什麼感覺比這種更讓人難受的了。
自已的反撲人家一個轉身就輕鬆避開,人家一個耳光煽來自已卻只能把臉湊過去硬頂。
抓,抓不住,躲,躲不開,伸出頭去腦袋挨刀,縮回脖子屁股挨踹。
所謂棋差一招,滿盤皆輸,在貼身纏鬥中,王一飛把準確的計算力發揮得淋漓盡致。
“太強了!”楊笑腦子裡此時剩下的只有這三個字。
第一第三百二十五章 認賭服輸
戰鬥在突如其來中發生,也在突如其來中結束。
習慣了和那些普通棋迷殺大盤的楊笑在行棋的兇狠程度上或許沒有多少人比的了,但贏棋不是光靠狠就行的,因為不是所有人都是被嚇大的。
無論是圍棋,象棋,跳棋,連珠棋,只要不是靠扔色子賭運氣的強手棋,飛行棋,其本質都是一個——計算。
不要談什麼境界,理念,也不要說什麼棋風,什麼大局觀——所有這些都是建立在精確計算的基礎上,這就好象戰場上的博士,碩士,哪怕你有再多的學問再好的口才,能夠把圓的說成方的,長的說成短的,但若在面對面的戰鬥中打不過一個連ABCD都認不全的小兵,那麼所有的學問和口才都和廢紙沒區別。
急於找到逆轉機會的楊笑知道按照一般的分寸去下就是在等死,所以不顧中腹弱子的安危而強行跳下破空。
會下圍棋的人都知道,‘活棋容易吃棋難’,如果只有一塊孤棋想要攻擊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兩塊?那效果就完全不同的。
兩塊孤棋對於王一飛來說簡直是送上門來的活靶子。
先是三路緊逼搜根,使對方無法在邊路作活而只有向中腹出頭,然後再從中間一刀切開左右纏繞,黑棋的攻擊彷彿水銀瀉地般無孔不入,白棋是顧上顧不了下,顧左顧不了右,等到王一飛停下手來轉在角上砸釘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