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又有俠客島英雄,說道何如幸之,老道此生百年,那才是何如幸之。”說到這裡,神采飛揚,豪氣彌增,竟似渾沒將壓境的強敵放在心上。
張三丰緩緩站起身來,雙手下垂,手背向外,手指微舒,兩足分開平行,接著兩臂慢慢提起至胸前,左臂半環,掌與面對成陰掌,右掌翻過成陽掌,說道:“這是太極拳的起手式。”跟著一招一式的演了下去,口中叫出招式的名稱:攬雀尾、單鞭、提手上勢、白鶴亮翅、摟膝勾步、手揮琵琶、進步搬攔錘如封似閉、十字手、抱虎歸山……
只見他左掌陽、右掌陰,目光凝視左手手臂,雙掌慢慢合攏,竟是凝重如山,卻又輕靈似羽,雙手圓轉,每一招都含著太極式的陰陽變化,精微奧妙,實是開闢了武學中從所未有的新天地。
約莫一頓飯時分,張三丰使到上步高探馬,上步攬雀尾,單鞭而合太極,神定氣閒的站在當地,道:“這套拳術的訣竅是‘虛靈頂勁、涵胸拔背、松腰垂**,沉肩墜肘’十六個字,平常人不會武功,修習可強身健體,有內功底子的人,對敵之時,可以小博大,以弱勝強,若對上不如自己的,當能事半功倍。”
蘇陽暗中點頭,地球上打太極拳的人都沒有內功底子,到了張三丰手裡使出來一看,頗多不同。張三丰所言不虛,太極拳雖然精妙,但若是雙方武功差了太多,也無從打起,總的來說對於練武之中,這是一門技巧姓的東西。
但在像張無忌和自己這種層級的高手看來,這門太極拳中所含的精益,足以使得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便是對上高出自己的敵人,也能應戰。
此時前方三清殿上遠遠傳來一個蒼老悠長的聲音:“張三丰老道既然縮頭不出,咱們把他徒子徒孫先行宰了。”
另一個粗豪的聲音道,“好啊!先一把火燒了這道觀再說。”
又有一個尖銳的聲音道:“燒死老道,那是便宜了他。咱們擒住了他,綁到各處門派中**示眾,讓大家瞧瞧這武學泰斗老而不死的模樣。”
後山小院和前殿相距二里有餘,但這幾個人的語聲都清楚傳至,足見敵人有意炫示功力,而功力確亦不凡。
俞岱巖聽到這等侮辱師尊的言語,心下大怒,眼中如要噴出火來。張三丰哈哈一笑,渾然不在意,對俞岱巖道:“你且在後山院落裡修養。”然後又拉了張無忌和蘇陽的手朝前走去,大笑道:“老道士十幾年沒和人動過手了,今曰且看我們三人,可否戰他一戰。”
三人來到三清殿上,只見殿中或坐或站,黑壓壓的都是人頭,總有三四百人之眾,半數穿著明教教眾的服色,為首的十餘人卻各穿本服,想是自高身分,不願冒充旁人。高矮僧俗,數百人擁在殿中,一時也難以細看各人面目。
便在此時,忽聽得門外有人傳呼:“教主到!”
殿中眾人一聽,立時肅然無聲,為首的十多人搶先出殿迎接,餘人也跟著快步出殿。霎時之間,大殿中數百人走了個乾乾淨淨。只聽得十餘人的腳步聲自遠而近,只見八個人抬著一座黃緞大轎;另有七八人前後擁衛,停在門口,轎門掀起,轎中走出一個少年公子,一身白袍,袍上繡著個血紅的火焰,輕搖摺扇,正是女扮男裝的趙敏。
只見她走進殿中,有十餘人跟進殿來。一個身材魁梧的漢子踏上一步,躬身說道:“啟稟教主,這個就是武當派的張三丰老道。”
趙敏點點頭,上前幾步,收攏摺扇,向張三丰長揖到地,說道:“晚生執掌明教張無忌,今曰得見武林中北斗之望,幸也何如!”
話還沒說完,大殿之中忽然就聽到有人在笑,趙敏抬頭一看,居然是路上遇見的那兩人,一個蘇陽,一個張無忌。
“趙姑娘,你冒充也不先看清楚了,正主就在這裡。”蘇陽道。
趙敏看了看張無忌和蘇陽,哼了一聲,毫不在意道:“明教也好,不是明教的也好,總之晚生有一句良言相勸,不知張真人肯俯聽否?”
張三丰道:“請說。”
趙敏道:“六大派高手盡入我甕中。有道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我蒙古皇帝威加四海,張真人若能效順,皇上立頒殊封,武當派自當大蒙榮寵,宋大俠等人人無恙,更是不在話下。”
張三丰抬頭望著屋樑,冷冷的道:“元人殘暴,多害百姓,方今天下群雄並起,正是為了驅逐胡虜,還我河山。凡我黃帝子孫,無不存著個驅除韃子之心,這才是大勢所趨。老道雖是方外的出家人,卻也知大義所在。你這位姑娘何以說話如此顛三倒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