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白衣如雪,面白如玉的男子緩步而上。距漢子五丈處停了下來。一陣清風吹過揚起他的白衫,也挽起了那漢子的一縷長髮。漢子依然遙望著崖下,像是一棵入定的古松,崖下依舊雲霧繚繞。漢子的雙眼也像雲霧般朦朧。白衣男子在那石像前停了下來,用手輕輕的撫摸著,手指修長而美麗,一個男子本不該有如蔥般的玉手。有誰能夠想象酒館中的乞丐竟然是一個連女人都嫉妒的美男子。
男子的目光由孤墳轉到漢子身上,緩緩道:“我已經來了,幸好還未遲到。”要甩脫那些跟蹤的人並不容易。
漢子轉過身,望著一身白衣的男子雙眼由渾濁逐漸變得清晰。漢子道:“三年來你雖化身乞丐,但功力卻精進了不少。”
男子道:“有時武功就像女人當你苦苦追求時,她就蝴蝶一般遠去,而當你想放棄的時候,她又轉身停留的你的肩膀伴你左右。這麼多年江湖上知道我宇文笑天的人不少,而知道血劍葉小風並不多,也不知是江湖的幸事還是不幸。”
漢子道:“很多事我都記不起來了,但我還記得我們之間有比算不清楚的帳。唯有生與死。”
男子雙眼變得犀利,甚至開始燃起一團火焰,火燃便全身,那是無名的戰火。
漢子的雙眼由渾濁變得清明,再有清明變得血紅,一雙血色的雙眼。
午時的陽關是最明亮的時候,但在兩柄絕世之劍出鞘時,太陽都失去了原有的色彩。一朵烏雲不知何時飄來擋住了太陽的光輝,陽光透過烏雲倔強的灑了下來,就連太陽也不願錯過這絕世的一戰。
劍已出鞘,至今沒有人知道宇文笑天的劍藏在那裡,又有多少人值得他拔劍呢。葉小風的劍在背後,沒有人能形容他拔劍的速度。但他刺出的劍幷不快,劍也是血色的就像是一個血色的太陽讓人無法掙開眼睛。他的劍變得模糊不清,劍尖不但的顫抖,劃成一片虛影。宇文笑天只覺一張無形的劍網直逼而來,無形的劍氣遠比有形的劍更可怕,因為它無跡可尋。宇文笑天的手中也有劍,劍不斷的在空中虛點,人飛速的後退。他退一丈,他便進一丈。崖上的平臺本就不大,宇文笑天已退到了山石邊。劍網更密更急,那冰冷的寒意比冬天最刺骨的急風更讓人戰慄。
宇文笑天腳踏山石直衝而上,一聲巨響,腳下剛踩過的那片石頭化作碎末爆裂開來。葉小風也如飛鳥般直追而上,如血的劍氣讓還未曾掉落的葉子不甘寂寞的凋零。山上自然有樹,兩人踏著樹梢直上山頂。兩人的距離依舊還是五丈,只是從崖上轉到了山頂。
一柄劍乏著金光,一柄劍乏著血光;一柄劍發出龍吟般的怒吼,一柄劍發出低沉的悲鳴。一條金龍和一血劍流星般撞在一起;轟鳴之聲在山間經久迴盪,四周的山石如散珠般滾落飛濺。宇文笑天和葉小風隨山石一齊落下,人影交加,塵土飛揚。待一切歸於平靜後,又回到斷崖之處。兩人的距離不足一劍之長,血劍已刺入宇文笑天的胸膛,而金龍劍離葉小風的咽喉還有一寸,力已竭,難以再入分毫。天地間只剩死一般的寂靜。
崖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白衣女子,烏黑柔亮的長髮散如瀑布,睦似星辰。
手低垂,劍已落。胸前的劍已入鞘,人的生命也在隨著血液的流失而流逝。連站立都已不穩,雙膝卻已跪地。有些人連死不會跪的,為何他會跪下,他跪的是那座孤墳的方向血順著嘴角慢慢流下,腥澀酸楚,那是死亡的味道。
可是一個將死之人臉上不該有如此幸福的表情,除非他早已不願活在這個世上。
宇文笑天道:“謝謝……你。”別人殺了他,他反倒要謝他。
葉小風嘆道:“你是來求死的。”
宇文笑天道:“宇文笑天永遠……只有一個,只求你……在我死後把我……葬在她的旁邊。至少你……還有一個人與你相伴……”
葉小風道:“我答應你。”有幾個人能在別人死前拒絕他。更何況他是一個值得尊重的對手,有時一個值得尊重的對手比交心的朋友更加難得。
宇文笑天道:“其實她的墓碑我早已換過,她一直都是我的妻子。”
葉小風閉上眼睛沉聲道:“這一切都不在重要了。”人都死了其它的一切又有什麼意義呢。
宇文笑天笑了,笑得像個孩子,他用微弱的氣息艱難的道:“謝謝……”
人生的意義並不在於活多久,而是在於人生的經歷,倘若一個人什麼都經歷了,也了無心願。死無疑是種解脫,這種人死狀最是安詳。因為死便是他最大的幸福。
白衣女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