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說著,居然抓住葉知秋的手,放在自己的香腮上蹭。葉知秋笑道:“你給我的手蹭滿了油,叫我怎麼拿酒杯?拿不住酒杯,叫我怎麼喝酒?喝不了酒,叫我怎麼敢起色膽?”
祖塵緣嫣然一笑,罵:“酒鬼。”去端了酒來,酒卻是紅酒,葉知秋一見,就不停的眨眼,因為女人一拿紅酒,就表示她要喝你喝酒。喝女人喝酒就得講情調,急不得慢不得,說話要看酒色走。可是祖塵緣好像吃定了他,連下酒的也盡是豆:綠豆、黃豆、青豆、蠶豆,居然還有一碟紅豆。紅豆自然是吃不得的,它又名相思豆,唐王維有詩云: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勸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祖塵緣幾杯下懷,幽幽地說:“為什麼這麼久也不來看我?”
葉知秋和她打哈哈:“我……很忙。”
祖塵緣恨恨地說:“你有什麼忙,不就是管管武林閒事,順便泡泡江湖女子罷。”
說得葉知秋忍不住摸摸耳垂,才要岔開話去,鄰室傳出一陣叫聲:“拿酒來,拿酒來,怎麼還不給大爺我添酒。”有酒保進去,唱偌道:“大爺還想喝什麼?”那人罵道:“滾開,叫你們老闆娘來陪我。”原來是個醉漢,葉知秋向祖塵緣道:“有人叫酒了。”祖塵緣也有了些醉意,說:“今天我只陪你,誰也不搭理。”那邊酒保陪笑道:“我們老闆娘有事忙了,大爺你要什麼儘管吩咐小的。”
醉漢道:“有事?有個鳥事!我知道你們老闆娘看不起我古月軒。你記住了,我就是古、月、軒!哼哼,記不住也沒關係,明天你就會記住我的,全天下都會記住我的,哈哈,哈哈……”醉漢一面大笑,一面下酒樓去了,兀自聽他喃喃酒語,唸的竟是一首詩:十月秋風起,五朝金粉裡,殺聲漫簫韻,皇城記新史。聽得葉知秋愣了一下,名利是什麼東西?就連醉漢也巴巴的望,忽然他覺得自己也好髒,直想好好洗個澡。
大澡盆裡的水正散發著熱氣,正是最令人舒適的溫度,葉知秋就躺在熱氣裡,熱水剛好浸到他的脖子處,看起來他的心情很愉快,閉著眼在享受,可是眼皮在跳動,好像還在喃喃自語,仔細聽,居然是那醉漢念過的詩。那其實不能說是詩,不但平仄不通,連語句也粗糙。
不過葉知秋老記掛的東西,總有奇怪的地方。那首詩就很奇怪,裡面似乎有些是說不得的。葉知秋胡思亂想著,門開了,進來一個女人,這個女人已經有了七八分醉意,蹣跚著扒到澡盆邊,睜大了眼看他,弄得他紅了臉,倒怕她一頭栽進澡盆來。女人說:“你剛才嘟噥著什麼?”葉知秋說:“沒什麼,我在想剛才那醉漢唸的詩。”女人就揚揚手,像趕走一隻蒼蠅:“別提他,瘋子。”葉知秋直了直身子,問:“怎麼說?”女人說:“他老是纏我,還說過了十五他就會名滿天下,叫我等他。”說著拿醉眼看葉知秋,好像在說,我可不是沒人要的,小心我就會被人泡走的哦。葉知秋笑笑,問:“今天是幾號?”女人說:“十五啊,你連中秋節都記不得嗎?”“十五、十五……”葉知秋想著這個日子,覺得這個十五好像有什麼不對,可是自己又說不上來,他不覺又唸了念那首怪詩,突然之間,他臉色大變:藏頭詩!將醉漢那詩每句的首字串起來唸就是:十、五、殺、皇!那醉漢要刺殺皇帝?他是什麼人?古月軒?古月軒是誰?
“啊!”葉知秋失聲驚呼,“譁”地一聲從澡盆站了起來:古月軒其實就是胡軒,胡軒是江湖頭號殺手,他的刺殺從未失手過。
葉知秋這一失控站起來,便是赤身露體的展現在女人面前。女人霎時暈紅了臉:“你、你……”竟然“撲通”一聲栽進澡盆來,她抱住葉知秋的腿,咯咯笑道:“你好壞!”葉知秋卻蹲下來,扶起她,說:“對不起塵緣,我有要緊的事,不能陪你了。”說著跨出澡盆,披上衣服,只一忽兒,就不見了。
祖塵緣拍著澡盆大叫:“葉知秋,你會後悔的!”
夜色終於深了,十五的中秋,皇帝玩得很開心,很累。他特意要玩這麼累的,在聲色場中的人,確實經常需要這樣的累。皇帝回到自己的寢宮,不用著妃子侍侯,就沉沉地睡了。月移斗轉,月光慢慢從南窗上照了進來,清清的,在這中秋的夜裡,顯得異樣的冷,就像——殺氣。
這殺氣是否太重了?以致皇帝也突然驚醒過來,一翻身就躍了起來,身手倒也矯捷。因為皇帝看到床前立著一個人。他喝道:“誰?”那人道:“草民胡軒。”皇帝一愣,這名字他沒有聽過,他的聲音不由有些顫了:“你是什麼人?”那人冷冷道:“殺手。”皇帝一驚:“你想幹什麼?”“殺你!”那人手中突